從紫華殿出來,路蔭時有時無,頭頂的烈日略有刺目,鳥兒停在顫顫巍巍的枝頭啼叫,這條路沈榆走了許多遍,但每一回都能發現不同的風景。
“你進宮多久了”她忽然看向聽竹。
后者頓了下,“奴婢十二歲進宮,在毓寧宮待了五年,仔細算算也有十年了。”
毓寧宮近百名宮人,上有花榕頂著,旁人頂了天也就到二等宮女這個位置,德妃娘娘大方,給宮人賞賜是不少,可誰又愿意走一天看不見光明的路。
“若是拿著攢下的銀子出宮,應該也是一件幸事。”沈榆淡淡一笑,“這宮里未必是個好地方。”
聽竹忽而抬頭,定定的凝視著眼前沉靜請婉的女子,換作以往,她也從來不相信自己會做出這個抉擇,可是此時此刻她只為自己的選擇感到慶幸。
宮女的路不僅僅只有兩條,主子給昕文的那條或許是好的,但卻不一定適合自己。
“對旁人而言也許不是,但對奴婢而言,半生已在此,此處已是畢生歸宿。”她神情認真。
行走在空曠無人的小道上,沈榆并未回頭,語氣清淡,“今晚換個人守夜吧。”
自然清楚她的意思,聽竹點點頭,“奴婢明白。”
花榕定會來尋自己探聽主子的情況,晚上自然是絕佳時候。
回到靜月苑,沈榆一覺睡到酉時,外頭的天都暗了,德妃為什么那么生氣呢,肯定是冊封名單里有她不想看到的結果。
旁人可激不起她那么大的怒氣,肯定是賢妃晉位,而德妃自己卻沒有,想到以后要給自己死對頭請安行禮,德妃心里頭怎么可能好過,那還不是徹底炸了。
但是這個冊封名單也很有意思,為什么只給賢妃晉位,卻不給德妃晉位,顯然不可能是皇后這個端水大師的問題,那就只能是霍荀的意思。
她們皇上表面從來不理會后宮的事,無論什么陷害爭寵皇子痛失,他從來不插手,看起來是給了皇后充分的尊重,這宮里的多方勢力拉扯全都在他眼皮底下,他怎么可能一無所知。
就如同平衡朝政一樣,平衡后宮也是如此,無論后妃做了什么過火的事,只要不觸及底線,霍荀基本當不知道,現在又把失去掌宮之權的賢妃推了出來,或許是不想德妃目前一家獨大,兩方制衡才能長久。
給緒昭容升位大概也是有補償的心理,畢竟緒昭容那份愛戀之心已經昭然若揭,現在又整日纏綿病榻,既然給不了緒昭容想要的東西,那自然要在位份上補償對方。
男人都是這樣,跟一個皇帝談感情,不用想也知道是冷宮毒酒白綾三件套,不過緒昭容可能會好一點,大概會在霍荀不理她的時候郁郁而終。
這也就是一直以來沒有人對她動手的原因吧,誰會去和一個命不久矣的人計較。
傍晚涼爽,用了晚膳后,沈榆繼續靠坐在軟榻上看書,調理了那么久,因那盆蘭花的影響基本已經消失,所以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懷孕。
不過霍荀已經很久沒有晚上過來,可未來卻說不準,除非繼續用避孕的藥物。
但是避孕藥用多了對身體難免有損傷,所以三個月內,必須解決掉德妃的存在。
三個月倒也不久,陳妃這個東風已經來了,起火的時候肯定不會太晚。
“主子。”
聽竹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望了眼外頭,聲音壓低,“皇上去了玉淑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