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太后只是溫和的笑著,兩人也都齊齊告退,王嬤嬤還送了幾步。
伴隨著屋里只剩下太后一人,王嬤嬤又驚奇的走上前,似乎不知太后是真舒服,還是故意給玉淑儀的面子。
太后揉了揉腰骨,無奈的笑了笑,“怪不得皇上偏疼一個宮女,雪琬就是太正派,如何能得到皇上喜歡。”
王嬤嬤神色嚴謹,“玉淑儀未必比旁人差,這蘭貴人已然有德妃撐腰,卻還處心積慮接近您,可見也是一個不安分的,就怕玉淑儀掌控不住此人反而引起禍事。”
太后閉著眼重新靠在太師椅上,語氣平靜,“這宮里有幾個是安分的,為自己謀條出路罷了。”
“太后說的對,只要您還在,這蘭貴人自然而然不敢對玉淑儀有任何歪心思,倘若她真有幾分本事從德妃手底下下出來,屆時太后再用她也不遲。”王嬤嬤意味深長的道。
太后沒有說話,只是閉著眼在那里假寐。
從壽安宮出來,玉淑儀便一直在夸贊她能力不俗,宮中許多醫官也試過,可沒有一個讓太后滿意,這還是太后第一次毫不吝嗇的夸人,可見是滿意極了。
“那也是玉姐姐的功勞,嬪妾剛剛都嚇死了,腦子里什么事也想不了,若不是姐姐將我拉出來,我還怔愣在那呢。”沈榆心有余悸的拍著心口。
想要了解一個人的病癥,那肯定要從源頭查起,太后一個養尊處優沒有干過粗活累活的人,從哪里得來一身舊疾。
所以她一直在搜尋宮中舊事,原來先帝在時寵幸貴妃,彼時太后還只是一個淑儀的時候不知為何得罪了貴妃,于是就被當眾杖責二十棍,這宮里頭的刑法,那都是看著輕,實則卻是傷筋動骨的存在,于是這個舊疾便一直落下至今。
這種黑歷史,太后怎么可能告訴太醫,那太醫肯定就以為太后是不是腰肌勞損,這不對癥,自然怎么按都沒有用。
腰椎連接尾骨的地方受傷,自然要以筋縮穴與腰陽關穴為重,但太后現在已經到了多走幾步就會舊疾復發的情況,哪怕用推拿術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等年紀大一點,下半身一定會癱,太醫肯定不會把這種事說出來,畢竟治不好可是要殺頭的,自然是能拖一時就拖一時。
“我早就說太后為人和善,你卻非要如此緊張,不過有了這回,下次可莫要這般繃著了。”玉淑儀笑著安慰起來。
沈榆拉住她手,“這次多謝姐姐了。”
四目相對,兩人相視一笑,并未多說其他,有些事彼此明白就好。
等回到靜月苑,沈榆洗了個手,靠坐在軟榻上輕揉著手腕,腕間那只羊脂白玉的鐲子逐漸映入眼簾。
太后未必只是把她當成玉淑儀的助力,或許也在暗中觀察,如果自己有本事擺脫德妃,說明還是有能力的,那么太后才會將自己納為己用。
德妃養著她做什么,太后自然也是如此,霍荀登基以來對貪官污吏一直毫不手軟,太后也有親族,有些事說了反倒會傷了母子間的情份,可若是讓旁人來說自然又不一樣。
可是讓玉淑儀去做這種事太后又不舍得,畢竟隨時都會引起皇上厭棄,可如果讓她去的話,那一切必定就輕松多了,只不過太后現在還不信任自己而已。
同樣的,她需要的也只是太后的威懾,至少能讓有些人忌憚幾分,畢竟如今自己根基還不太穩,凡事都需要徐徐圖之。
推拿只是一個由頭,自己和太后無親無故,有什么緣由能扯上關系,但如若自己恰好能使太后舊疾舒緩,所以太后對她愛護幾分,這一來二往很多事情自然而然也就順理成章了。
等過幾年太后癱了,自己的根基也深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對方的庇護,至于玉淑儀,在沒有利益沖突的情況下還是得“相互扶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