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月色稀薄,靜月苑離樺楓軒有一段距離,李長祿提著燈籠走在前頭,此時此刻也摸不準皇上的心思。
眼看著地方
到了,樺楓軒燈火通明,外頭還有幾個太醫在竊竊私語,直到看見來人,連忙跪倒在地,“微臣叩見皇上”
略過眾人,霍荀徑直邁入里屋,一股藥味撲面而來,里頭并無人伺候,只有女子衣著單薄的靠坐在床榻上,手中還拿著一根纏絲翠玉銀簪,細細的摩挲著,往日那張清麗的面容此刻毫無血色,眉眼間充斥著憂愁。
看見來人,她也未下去行禮,只是雙目含淚癡癡的望著男人,“皇上說臣妾戴這個好看,可是臣妾如今這個樣子,無論戴什么怕也是丑極了。”
霍荀眉心輕擰,“無論何時,你也比旁人貌美。”
聞言,女子眼角滑落一顆豆大的淚珠,蒼白的面上露出幾分執著,“那蘭貴人呢在皇上心里,臣妾與她究竟誰更貌美”
女子單薄的身影瘦弱了不少,霍荀邁步上前,握住那只細弱的小手,“人各有心,心各有見。”
“那在皇上心里,臣妾究竟算什么”
緒昭容嬌眉緊蹙,聲音哽咽,“為何那日是她而不是我”
聽到此事,霍荀似乎也在忍耐,但語氣依舊平靜,“此事朕已經說過許多遍,你身子不適,不宜出宮。”
從來不會有人在他面前揪著一件事不放,他也無須向任何人解釋。
“所以在皇上心里,臣妾只是一個可以隨時被替代的物件”女子淚如雨下,連著呼吸也在顫抖。
上回不是自己,也可以是旁人,原來她與旁人沒什么不同。
突然松開了她手,霍荀眼簾微垂,“朕會為你尋遍名醫,你會好起來的。”
女子想抓住他的袖擺,急切間驟然跌落在地,面無血色的小臉上布滿淚痕,雙目已經哭的紅腫模糊,卻還是緊緊望著眼前的人。
“臣妾只是想知道在皇上的心里,可曾有絲毫片刻的愛過臣妾”她宛若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死死拉著那抹袍角,被淚水模糊的雙眼里全是希冀。
男人腳步一頓,須臾,徑直離開了內屋。
“照看好緒昭容。”
外頭傳來一道叮囑,以及太醫們的顫聲應答。
宮女進來時只看到自家主子跌落在地,脆弱的一碰即碎。
“主子”她連忙上去想將人扶起來。
“為什么”緒昭容無力的倒在她身上,漸漸的視線也越來越模糊,“為什么皇上連一句敷衍之話也不愿意說了”
“皇上肯定是在乎您的,不然也不會破例給您封妃,您不要多想了。”宮女急的雙目泛紅。
女子呆呆的望著男人離開的方向,一行清淚滑落至下頜處,她蒼白的唇瓣微微蠕動,幾不可聞,“是嗎”
她也以為自己是不同的,可是漸漸的宮里的女人越來越多,她也不再是那個例外,直到如今,她還是不愿意相信,這一切都是假的。
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宮女連忙往外喊道“太醫快來人”
那顆清淚隨著手臂垂落在地,外頭的太醫也紛紛闖入,只余一室慌張嘈雜。
今夜的行宮注定有人徹夜難眠,也有人就此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