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長青閣看著小了許多。”
進了屋,霍荀落座于榻前,握了握那只小手。
沈榆坐至對面,神色如常“白日尚宮局又送了一批宮人過來,這人多了,地方自然看著也小了。”
桌上擺放著一本醫術,換作旁人也許是故作姿態,但霍荀知道,眼前的人是求學若渴,每一頁都不會落下。
“既然小了,那是該換個地方。”他隨口道。
珠簾微微擺動,昕文恰好進來上茶,也不多言,只是小心翼翼的將茶盞放至桌面,又輕手輕腳的退了下去。
沈榆望了眼窗外,淡淡一笑,“嬪妾倒不覺得小,況且地方待久了也有了習慣,換了別的地方反倒不自在,不過若是委屈了皇上,那嬪妾自然隨時可以挪個地方。”
霍荀翻動著書頁,看著上面的字,良久,才翻過一頁。
“朕偶爾才來,你自己覺得舒適即可。”他拉住那只小手。
沈榆忽然低下頭,“以往住在擁擠的屋子也睡的踏實,可如今反倒不安穩了。”
霍荀投去視線,卻見女子面露憂愁之色,眉心輕擰,往日言語還有輕快之意,今日略顯沉悶。
“嬪妾今日無意間發現了一例脈案,忽然覺得熟悉,好似嬪妾的脈象一直以來都是如此,可是楊院判卻從未告知嬪妾體內有疾,故而一直從未有孕。”她雙目泛紅。
霍荀眉間微蹙,握緊了那只小手,聲音低沉,“只是怕你多心。”
女子眼角滑落一顆清淚,扭頭看向窗外的圓月,“嬪妾在想,嬪妾是否有一日也會如緒妃娘娘那般,疾不知從何而起,去也不知為何而終。”
男人眼簾微垂,握著那只柔荑低聲道“過去的事無須再提,有朕在,不會有第二回。”
沈榆低下頭,忽然湊上前撲進男人懷里,腦袋埋在他胸前,聲音哽咽,“可是皇上”
輕輕擁著懷里的人,霍荀摸著她腦袋,似在安撫,感受到那無聲的啜泣,不由垂下眼簾遮住眸中閃動的情緒。
“朕都知道。”他低聲道。
仿佛知道自己如今失態,女子又抬起頭,輕拭去眼角的淚漬,目光認真的望著眼前人,“嬪妾剛剛只是一時難以自控,并非故意無狀,還望皇上恕罪。”
捏了捏那柔嫩的小臉,男人眉間微動,“朕在御書房待了一日,腰背疼,你是否也幫幫朕”
沈榆眼神微變,不由的扭過頭,神色略有羞赧,可下一刻整個人已經被攔腰抱起,床帷落下,依稀響起輕吟呢喃。
夜涼如水,黑云浮動圓月漸落,這夜仿佛格外快,隨著霞光初顯,外頭的宮人也逐漸進屋伺候。
縱然疲倦不堪,沈榆還是起身服侍,李長祿等人都垂著腦袋候在一側,他也沒想到皇上回宮第二日就來尋蘭婕妤,不是緒昭容徹底耗盡了皇上的情份,就是皇上對蘭婕妤已經十分上心,如今他也都看不清了。
待將人送走后,沈榆坐在梳妝柜前任由聽竹梳著發髻,縱然睡眼惺忪,可待會還得去給皇后請安,低人一等就是如此,所以人才需要不留余力的謀取更好的生活狀態。
“有一事奴婢不知該不該說”聽竹欲言又止。
沈榆閉著眼坐在那,心領神會,“那就不用說了。”
一邊梳著發,聽竹還是閉嘴不言,但在這宮里已然是常態,并無什么意外,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走的路。
梳洗一番,已然沒有功夫用早膳,待沈榆去見德妃時,后者顯然也未睡好,眼下依稀可見青色,但顯然不是因為她侍寢一事,而是因為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