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挽眼睜睜地看著她與戚無宴之間瞬間拉開了距離。
沉四一拳砸爛了幾條巨魚,冰冷的海水飛濺,沉四動作略有些遲緩,漆黑的霧氣于顧南挽的指尖蔓延,她扛起棺材,一棺材砸憋了一條鋸齒魚的腦袋。
方才還勇猛無匹的沉四,這會兒卻是莫名其妙地便身形僵硬,他的神情有些呆滯,連動作都慢了下來,顧南挽掄起棺材又砸死了另一條向他們沖來的人面魔鯰。
她抬起頭,便見方才還平靜的海面現在卻是早已掀起了萬丈波濤,數只海獸自海底涌出,布滿吸盤的觸手宛若利劍一般,穿透了一個又一個的修士,他們瘋狂地吞噬著那些修士的血肉,殷紅的鮮血瞬間染紅了海面。
沉四幾人已經像塊石頭一般,一碰水便硬邦邦地沉入了海中,他們的神色略有些呆滯,顧南挽則是被那巨浪卷攜著,她掙扎著浮出了海面,又立刻被那巨浪拍入了深海之中,她抱著那棺材浮在水面之上,一手死死地拉住沉四的胳膊。
她抹了把臉上的海水,幾乎睜不開眼睛,眼底一片澀意。
戚無宴站在一塊碎石之上,腳下海浪翻滾,四處皆是一片令人作嘔的咸腥味,冰冷的水珠四濺。
若是平時,戚無宴定會頭也不回地離開這片海域,任由沉參他們在那水下埋個一年半載。
他討厭海水。
呼嘯的海風卷起了他銀色的長發與寬大的衣袍,獵獵作響,他立于半空之中,目光一轉,卻見顧南挽拉著沉四坐在棺材板之上,她一棺材砸爛了一條魚的腦袋,一條半人長的礁魚悄無聲息地自那幽深的海底探出頭來,冰冷的魚目死死地盯著顧南挽的身后,而后抓住時機,猛地襲向了她的后心。
那海獸亦是盯上了這個角落,厚重的觸手瞬間穿透層層碎石,瞬間襲向了顧南挽。
戚無宴眸色暗了暗,他的身形一閃,驟然化作一道靈光,躍入了那血色的大海之中。
咸腥的海水涌入鼻翼。
顧南挽被那巨浪拍入海中,她若是一人,定然不至于這般狼狽,可她身邊還有一個神色呆滯肢體僵硬的沉四,顧南挽這會只覺她似是拽著一個沉重的秤砣一般,她猛地喘了口粗氣。
卻察覺到一條布滿吸盤的觸手瞬間穿透層層海浪,刺向了她的胸口,顧南挽面色微變,她忙扛起手中的棺材,狠狠地砸向了那巨大的觸手,一時間,一道刺耳的慘叫聲響起,那觸手的一端瞬間爆出無數血霧。
顧南挽亦被那海浪再度埋入海底,那海獸聞了血腥味,更是瘋狂地向四處涌來,顧南挽屏住呼吸,微微瞪大了眼睛,她扛起棺材便要徑直沖向那海獸。
卻見一道微弱的金芒落于她的面前,她似是墜入了一個冰涼的懷抱,結實的胳膊落在她的腰間,那人拖著她的身子,不過眨眼之間,便已出現在了千里之外。
這驟然騰空的感覺令得她下意識地驚呼了一聲,冰冷的海水涌入喉中,她幾近窒息,眼前一片漆黑,那些嘈雜的聲響漸漸消失,只余一道沉重的呼吸聲,落在她的耳際。
身后的氣息似乎比海底更冷。
強烈的窒息感涌上心間,她捂住口鼻,大腦中有片刻的空白,卻察覺到一只有力的大手拖著她浮出了水面。
新鮮的空氣涌入口鼻,她胸膛起伏,急促地喘息著,只覺得肺部都快憋炸了一般,冰冷的海水模糊了她的視線,方才她精心挽起的長發早已被海浪沖散,凌亂地黏在她雪白的頰邊,襯得她的臉蛋越發的小,莫名地有些可憐。
她微微轉過身,便看到了一點黑色的長袍,銀色的發絲落在她的身上,流于她的指尖,隨著水紋緩緩浮動。
她一怔,便見戚無宴猛地自水中站起了身,他的銀發與黑袍盡數被海水打濕,濕噠噠地黏在他修長的身體之上,清晰地勾勒出他周身的肌肉線條,他的手臂微微緊繃,肌肉起伏,死死地鎖在她的腰間,水珠自他的銀發間滴落,流過他的鎖骨,而后緩緩地沒入了他的長袍之下,再不見蹤跡。
他微微擰著眉頭,難得沒了平日里的冷漠桀驁,反倒是有些不耐煩地甩了甩長發。
顧南挽的目光卻是瞬間落在了他的頭上,只見在他的銀色之間,卻是生著兩個雪白的,毛絨絨的耳朵,此刻染了水,那耳朵有些無精打采地耷拉著,耳朵上的絨毛亦是濕漉漉地黏在了一起。
連耳尖都仍在滴著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