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才裹著浴巾鼓足勇氣走出洗手間。
赤著腳踩在老舊的淺綠色地磚上,他有些怯怯地抬起頭,緊張地環視了一圈。
于洲的家空蕩蕩的,客廳里只有一張很舊很舊的棗紅色布藝沙發和一個透明玻璃茶幾,茶幾上面擺著兩個綠色的橘子和一盒牛奶,沙發旁有一盆半米高的仙人掌,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尖刺。
果然是什么樣的人就會養什么樣的植物。
于洲拿著一件無比寬松的白色t恤和一條新的四角內褲從臥室里走出來。
坐在沙發上的許曇立刻緊張地并起了腳尖,恨不得浴袍再大點,讓他把腦袋也縮進去。
于洲把衣服和內褲放在茶幾上,他木著一張臉,嘴角微微動了一下,但最終什么也沒說,轉身去了主臥。
他真的不想去面對這種令人頭皮發麻腳趾抓地的尷尬場面。
主臥曾經是爺爺的臥室,現在也是爺爺的臥室,因為爺爺的骨灰就放在主臥的床頭柜上。
主臥的紅色木門被于洲關上了,坐在沙發上的許曇松了一口氣,拿起了茶幾上的t恤和內褲走到了次臥。
于洲的內褲尺碼對他來說有點大,許曇伸出手指扯了扯內褲邊,咬住下嘴唇穿上了t恤。
做完這一切他就躺在了次臥的小木床上,把疊的整整齊齊的藍色條紋被子扯開,嗚咽一聲后鉆進了進去,捏著被角躲在里面默默流淚。
太丟臉了
太丟臉了
怎么能這么丟臉
這輩子都不能更丟臉了
主臥里,于洲也睡不著。
他屈起一條長腿倚著床頭發呆,五分鐘過去了姿勢還是沒有變。
盡管關上了門,可是于洲的耳朵很靈敏,次臥里的嗚咽聲壓根逃不過于洲的耳朵。
他走下床把門打開,在門口站了一會后又走進了主臥,他沒有把門關嚴,留了一條縫。
現在是晚上十一點四十二分。
于洲換了睡衣倒在床上睡覺。
過了一個小時,許曇還在哭。
于洲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
十二點四十二分。
又過了一個小時,次臥里的哭聲終于停了。
于洲長舒一口氣,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吱嘎一聲,次臥的門打開了,哭到快要虛脫的許曇光著腳丫躡手躡腳地走進了廚房。
中午他看見于洲沒要他的錢后就提心吊膽的,連晚飯都沒有吃,又這么六七八糟地折騰一通,終于餓的受不了,擦干眼淚像做賊似的溜到于洲的廚房里找吃的。
進了廚房許曇直接傻眼。
于洲家的廚房簡直剛剛被賊光顧過似的,連根菜葉都沒有。
許曇只好打開冰箱,里面只有一個冷掉的蛋餅。
許曇的眼淚又流下來了,他擦掉眼淚拿起冷冰冰的蛋餅,特別委屈地要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