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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難,大道難,大道至簡又至繁……”
偏殿里,方原已經連形象都不怎么顧了,青袍出現了許多褶子,各種各樣的典藉,就那么橫七豎八的擺在周圍,身邊小幾之上,到處都是他寫下的草書。
上面有些奇異的文字,也有一些是算法,一摞一摞像是小山一般。
如今他這個地方,連白貓都不來了,嫌棄太亂,云舟以及瑯琊閣的一些侍女想要進來收拾,也被方原攆了出去,不讓他們動自己的寶貝。
方原自己,也像是很苦惱,但又是那種樂在其中的苦惱,瑯琊閣里的各道仙法,已經被他翻了個遍,甚至瑯琊閣所珍藏的浩然天功,也被他翻了好幾回,然后直接丟到了地上不理,把個諸院主心疼的不行,偷偷給抱了出去,好好珍藏了起來,不能再讓這個瘋子看到。
方原倒也沒理會,堂堂天功他看不上,當是垃圾,自己寫的那些誰也看不懂的草書,倒像是寶貝一般,一頁一頁,一道一道,皆收拾的極其整齊,只是字跡不怎么好看……
這一日,他似乎又遇到了某個難題,便往地上一坐,靠著廊柱,無奈的長吟了起來。
“人心怪,人心怪,人心至好又至壞……”
話音未落時,忽然便聽到大殿之外,同樣也響起了一個聲音,正與他對上。
方原好奇的看去,便見大殿之外,一個身穿儒袍的年青人走了進來。
此人容貌年青,但眼角卻有了些皺紋,頭發里,也多了些銀絲,看起來普普通通,只是自有一股傲人之氣,旁若無人的走進了大殿里來,四下里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了方原身上,笑道:“剛才在外面,聽你念叨了好久,我若猜的不差,你有個地方算錯了!”
方原有些詫異:“哪里?”
那年青人道:“第二篇巽字篇的道引法那里!”
方原忙將那一篇翻了出來,道:“哪里出了問題?”
那年青人笑道:“你倒底是年青,忽略了一個法則,讓我來算給你看……”
說著接過去了紙筆,筆走龍蛇,寫了起來,諸般妙言至語,便展現在了方原面前,方原在旁邊看的大妙,急忙拍起了手來,那年青人寫完了,又道:“不過可惜的是,我依著你的思路向前推衍,便沒走幾步,便又發現了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想來此路終是不通罷!”
方原道:“死腦筋,就不能變一下么?”
說著自己也搶過了紙筆,在草書上飛快書寫了起來。
兩人一起探討了起來,居然生出了一種心照不宣,惺惺相惜之意,方原很快便發現,這個年青人當真學識浩瀚,平生僅見,而這個年青人,也發現方原雖然年青,但骨子里倒像是一個活了不知多少萬年的老妖怪,所知所悟,不遜于自己,更是另有一番大魄力。
兩個人湊到了一起,倒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無數奇思妙想碰撞了起來。
很快這偏殿里的一座草書小山,就變成了兩座,三座。
他們兩個都不吃飯,也不睡覺,只是飛快的推衍著,爭論著。
有些時候爭的面紅耳赤,年青人罵方原是小王八蛋,方原就用云州土話罵他是癟孫孫,有時候卻又像是摯交好友一般相擁大笑,每每推衍出一個新的篇章出來,還會讓云舟取酒來,興高彩烈的干杯慶賀。
他們只顧著推衍,卻沒有意識到,一團烏云,已籠罩在了瑯琊閣之上。
遠在萬里之外,正有大軍匯聚,由東皇山小圣師身邊的守山人代為引領,簇擁著如今頭頂神光的東皇山小圣師,浩浩蕩蕩,直往瑯琊閣來而來,守山人面色陰沉,殺氣騰騰,當著眾人的面,沉聲大喝:“瑯琊閣若敢護著他,只怕從今天起,七大圣地,要少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