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三家店鋪各有特色,雖同在一條街上,可彼此隔開一段距離,已經安生過了十幾年,期間不是沒有其他人妄圖在朱雀大街分一杯羹,可最后結局都是被排擠得開不下去,狼狽關門。
原本他們并不擔心新開的店鋪會如何,可如春林香齋一般,第一天就開門紅的還是第一家,容不得三家掌柜不上心。
左邊第一家的陳家掌柜,是一個挺著大肚子的胖掌柜,一張臉笑呵呵如同彌勒佛,心眼卻比誰都多。第二家的田家掌柜是田家三老爺,雖是庶出,可為人很是能干,聽說跟田家大老爺并無不睦,如今是田家二把手。至于寄賣香料鋪的掌柜,則是一位三十年的瘦弱男人,身材清雋挺拔,頗有些讀書人的風范。
三人難纏,曹娘子卻也不是吃素的。
四人此刻就坐在鋪子前的一張小桌前,這本是用來給客人細細品香的,索性今天沒多少人,就自己坐了。
阮柔并店里一眾伙計手下看似認真干活,實則眼神都在偷瞄,預備一旦自家掌柜失利,就沖上去用人數壓倒對方。
好在他們沒等到這樣的機會。
“原來是曹小娘子,還以為是哪位大神呢。”胖掌柜客氣地拱拱手,他姓李,外人都稱呼一聲李掌柜,至于本名,卻是沒人喊的,只有熟悉的人,才知道名字三胖乃是其逆鱗。
“李掌柜客氣了,我不過小打小鬧,哪里及得上陳家。”
陳、曹兩家雖是親家,可關系并不親睦,或者說,以陳父、陳大少爺為首的陳家與曹家并不親近,她也不去貼這層關系。
田二老爺原不該插一嘴,可誰叫大房的侄女前陣子嫁進陳家大房,此刻免不了給陳家說兩句,“曹家侄女客氣了,要是早知道,我和李大哥都該過來暖個場。”
這話就純屬逗樂子了,同行相輕,要是早叫他們知道,指不定就得給攪黃了。而且,開口就是侄女、小娘子,連一聲掌柜的都不肯稱呼,能有多少好心。
最后一位齊掌柜卻不管這些小心思,他只看中店里的香。
“不知曹掌柜店里可有什么好香。”
這一下瞬時把話題岔開,李掌柜和田二老爺不悅掃了他一眼,卻沒得到一點回應。
“比不上幾位長輩的老店,店里如今只一款宣和香還算過得去。”曹娘子雖是這么說著,可面上滿是得意的笑,顯然對這款香頗為自信。
“還請曹掌柜讓我等見識見識。”竟是三人異口同聲說出來的。
彼此互相張望了眼,十分尷尬,又各自低下頭品茶,似乎剛才的話不是他們一起說的。
曹娘子朝著店里喊“慧娘,拿三盒子宣和香過來。”
阮柔也沒想到會是喊的自己,但當下也沒耽擱,從貨架隨意取了三盒送至桌上。
“三位還請品鑒品鑒,有什么不合適的,侄女也好改善。”話說的客氣,可明顯不怕人挑剔。
李掌柜沉浸香料幾十年,雖不敢說是大家,可基礎的鑒賞還是會的。于是,打開盒子的那一瞬間,他的神色就變得凝重。
“這味道,莫不是隋大師的新作。”他的聲音不由得尖銳起來。
“正是。”曹娘子立刻回應,一下子,其他兩人的臉色也變了。
在青州府,但凡提起制香,沒人能忽視得了隋大師。
隋大師原本出身老牌制香世家隋家,自小制香天賦異稟,被譽為下一代制香第一人,無人能出其右。
奈何隋家上一代出了一個敗家的爹,在當時的隋老爺子死去后,將隋家偌大家業敗個精光,隋大師即使再能干也無法力挽狂瀾,敗得隋家祖宅、田地、商鋪乃至香方,一個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