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按照時間,周青遠也是時候來府城了,只是不知,失憶后又耽誤一年的他,會不會如愿。
想這些也就是一瞬間,待過了城門,阮柔拿出早前各地制香概況了解起來,這是陳問舟花了大價錢弄來的,既包括十年前京城大賽中有名有姓的制香師、亦有上次青州府調香大賽展露頭腳的年輕制香師,可謂囊括了如今制香界的大部分大師。
當然,如隋大師這般上了年紀、并不怎么參與制香師間比斗,更無一個嫡傳弟子的到底是少數,更多老師傅,即使自己不參加,為著子孫后輩也是要一同前往的。
一路走走停停,因著時間寬裕,行程倒并不緊湊,路上遇見有香料鋪,偶爾還會進去買些練手,阮柔私心覺得是一趟難得舒適的遠程。
殊不知,她將人拋在了腦后,同樣看見她的田語蓉,內心卻是分外焦灼。
原先,她被大伯使計困在了安平鎮,以她之力是無論如何也出不來的,后在周青遠借著科考之名,無人敢攔,跟鎮上其他讀書人結伴,他們這才順利出來,田語蓉至今想起,仍覺心酸,
她急著回府城,一開始是為著府城的熱鬧繁華,后來回過味來,就覺得不對了。
即使大伯狠心,沒道理爹娘也對她不問不理,除非,他們真的過繼了一個男丁。
有兒子的爹娘和沒兒子的爹娘是不一樣的,田語蓉深知這一點。
她爹別看近些年如個酒囊飯袋,可早些年,也是干過點實事的,等到后來,硬是生不出兒子,外人嘲笑兼之自己心灰意冷,干脆破罐子破摔,才成了后來無用的田二老爺。
可看大伯與三叔不論嫡庶,皆有兒子,那是一個比一個上進。
當然,她爹上不上進于她其實沒什么關系,可有了兄弟,她這個唯一女兒的重要性就得大大下降,不說二房全部的財產,就連爹娘可能會有的補貼也得縮水。
一路上本就心急難安,眼看著要進城,竟有種恍如隔世之感,意外又碰見了壞自己好事的阮慧娘。
她第一反應是將轎簾放下,以免夫君看到。
在將嫁妝錢拿出錢供給讀書后,周青遠對她的態度好了很多,也有了一般夫妻的親昵和恩愛,她愈發歡喜,連被迫嫁人的委屈都少上幾分。
然而,這一切在遇見阮慧娘后,頓時煙消云散。
瞧其衣著打扮,竟絲毫不遜色自己,想來在府城這段時間混得很好,真真是好命。
在她胡思亂想間,一行人進了府城,與同行的讀書人分道揚鑣后,馬車徑自向田府的方向而去。
熟悉的位置,熟悉的擺設,與記憶中一般無二,田語蓉卻是險些哭了出來,她已經有好久好久未曾回來了。
門口守著的小廝瞧見三小姐,也不敢攔,急忙進去通稟,神色間帶有幾分小心翼翼。
田三小姐并不管那些下人,長驅直入,直接到了田家二房所在的位置。
田府占地極為寬闊,雖未分家,可三房都各自隔斷,行成獨屬于自己的小片區域。
眼見著距離越來越近,田語蓉面上的歡喜還未落下,就聽見了一陣嬰兒啼哭,頓時面色一寒,腳下的步子微微踉蹌,仍依舊前行。
“小寶、小寶,喊娘。”
“先喊爹。”
無比熟悉的聲音,此刻聽來那么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