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從心看了梵緣淺一眼,梵緣淺微微頷首,解釋道“這點的確不好分辨,因為也總有一些修士耐不住世外的苦行,早早回歸凡塵中去。所以仙門這些年來,除非修士以術法傷人害人、殘虐眾生、牟取私利,否則并不會輕易插手凡塵之事。”
楚夭吃驚道“但修士哪怕僅僅只有身份,在凡塵中也會備受尊崇吧而若是心術不正之人憑借自己的學過的仙法登上高位攪風攪雨,仙門難道也不管的嗎”
梵緣淺搖了搖頭“回歸凡塵,便是塵世中人。若是此人登上高位,那也是眾生做出的選擇。畢竟君王朝臣,連同我等,也是眾生。”
說白了,仙門的手無法伸得那么長,禁止修士以仙法傷人,禁止修士在人前顯圣便已經是極盡人事了。還是那句話,仙門弟子對于泡在水里的人所采取的態度是十分謹慎的,畢竟沒人可以輕易判斷出泡在水里的人究竟是溺水還是在游泳。
曾經有修煉過一段時日的修士回歸凡塵后以仙術蠱惑圣心登臨高位,為享人間富貴做了不少惡事,最終被仙門派出的弟子廢除丹田,禁止入朝為官。就這樣,那位君王還對仙門多有慍怒介懷之語,而后依舊供奉那位丹田被廢的修士,企圖從他口中習得長生不老之術
“咸臨國師雖是修士,但卻不曾插手朝政,深居淺出。而七年前的戰役,他也是提前設立了陣法,并沒有直接以仙術改變戰局。”宋從心知道楚夭大抵想問什么,解釋道,“若要判定夏國與咸臨皆以被外道所控,我們需要找到能說服天下人的證據。”
“”楚夭沉著臉抓了抓鬢邊散下的碎發,她面容冷下來時,原本純真的眉眼便顯出幾分妖冶的昳麗,“看來哪怕是修士也無法逍遙隨心。”
宋從心沒有錯過楚夭的嘀咕。
“得心之自在,方為逍遙意。”
對于楚夭賭氣般的言語,宋從心也只是搖了搖頭。逍遙意指看開與放下,而不是肆意妄為,隨心所欲。
經過這六年的磨礪,宋從心越發深刻地理解這些限制存在的意義。這個世界中動戈便能毀天滅地的修士想要害人實在是太過容易,當權利簡單粗暴地與武力畫上等號時,將權利鎖進籠子里是明塵上仙做出的、僅次于庇佑九州的不世功勛。
有些界線不能越過,一旦越過,最初的好事也會漸漸變成壞事。
“那下一步,該怎么做”楚夭有些急切地問道。
室內的燭光突然搖曳,火星落入燈油,發出了細微的“噼啪”聲。
手持紙箋站在貨柜前的少女回頭,冰雪般的容姿被搖曳的燭火映照得影影綽綽。
“找到這個隱藏起來的人,他知道宣白鳳的下落。”
“麻煩了啊。”
氤氳升騰的白霧馥郁著一股清苦干澀的草藥氣息,在奢靡富麗的房間內彌散,如薄紗般蒙住了青年俊麗的眉眼。
“樓主何必憂心呢”房間的另一頭,一道溫柔清淡的女聲響起,令人想起三月的春風與花時的雨。
“本座答應過你,會幫你引無極道門的弟子過來,但本座可沒想過來的人會是拂雪。”倚靠在長椅上的青年雙腿交疊,水紅色的鶴氅柔柔地攏著他修長消瘦的身軀,“隨便來個外門弟子提醒一下那位便夠了,但把拂雪攪和進來,就算那位天劍已經沉寂多年,也是會動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