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本是殺人如麻、刀口舔血的枉法之輩吧不過是同行一段時日,她竟然便已讓你生出這般軟弱的血肉了嗎”打坐調息的黑影也已恢復了些許,他決心出手,結束這場荒謬的戰斗,“果然,那人根本就不明白,行走于長生大道的人如何能像抱團群聚的羔羊般軟弱無能若不允殺生,這世上的仇怨何解若不允掠奪,族群強者如何超脫而出弱肉強食,乃天理也非要修士遵守荒謬的道德法則,那本就是錯的”
黑影遠遠抬手猛然一指,幾近滯空的蘭因便覺得周圍的空間被看不見的枷鎖定住了。他無法動彈,只能從空中隕落。
腳底的尸山肉海蠕動口器,張開一張血盆大口便要將兩人吞沒。蘭因看到了怪物的“舌”,那“舌頭”的頂部竟然是一個女人的身軀,下半則是連接著底部、長滿肉瘤的肌腱與血肉。這只“大肉蜘蛛”平日里恐怕便是以舌尖之上的女人作為捕獲獵物的誘餌。
蘭因一手抱著阿金,一手握緊自己的刀,就在他即將斬落這根怪舌之時,一直虛弱昏迷的阿金竟然醒了。
蘇醒的阿金根本還來不及反應究竟發生了什么,肉蜘蛛傾吐的“怪舌”便與他四目相對了。
“倫珠。”阿金無意識地呢喃著,隨即,他仿佛十數年來的大夢初醒,“倫珠”
阿金突然掙開蘭因,不管不顧地朝那“怪舌”撲去。他在那一瞬間中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巨力,竟讓蘭因抓不住他。
已經墮化為魔物的女子伸出尖利的十指,慘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柔荑瘋狂地朝上方抓去;枯朽衰老如同一段灰木的男人早已不復年輕時的俊美,他伸出雙臂,仿佛要與別離已久的妻子相擁。
阿金擁抱住“妻子”的瞬間,女人的利爪也洞穿了他的心。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蘭因有一瞬的愣怔,他看見男人的尸體死死地環抱著自己的妻子,女人的手卻穿破他的胸膛,頭顱枕在男子的肩膀上,狼吞虎咽地吞吃著他的心。看著那猙獰且早已失去人性的怪物,蘭因握刀的手緊了又緊,卻終究還是沒能斬出那一刀。
下一瞬,天旋地轉,咽喉傳來劇烈的疼痛,蘭因被人擒住喉嚨用力地摜倒在地。
緊攥著玉簡的手被頃刻拗斷,手中緊握的銀刀反過來捅入了他的胸口。玉簡落在地上,發出“啪”的聲音。
蘭因嘔出一口血水,身上的黑衣被緩緩沁出的血液染得深沉。神賜之血緩緩流出,一點點地滋潤了蘭因身下紋刻著奇異紋路的磚石。
形如肉蜘蛛般的怪物因為血香而焦躁不安地蠕動著,但祂卻只是原地徘徊甩動,發出嘔吐的聲音。
倒在地上的蘭因依舊平靜,他注視著黑影的面容,手中仍舊緊握著捅入自己胸腔的刀刃。大蓬大蓬的血水從他的口中涌出,他宛如被送上祭壇的羔羊,鮮血滋潤了身下的十方土地。
“說。”黑影的面容被一層濃霧所籠罩,“這是你最后的機會。否則我殺了你,再去殺了江央,讓那個女人永遠困在神殿中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