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跟他料想的一樣,這衣著華貴的女修果真出身不凡,只是因為犯了錯才被師長罰來做招人這點小事。他萬萬不能得罪她。
“才十人,還得繼續招。”女修神色不耐,擺擺手示意王堂主可以滾了。
她態度如此輕慢,王堂主反而放下了心來。他們不怕合作對象是窮兇惡極之輩,就怕對方是個多管閑事的正人君子。想到女修出手闊綽又不耐煩做招人的雜活,若能為她行個方便,或許有更大的利益可圖。要知道進入白玉京這么久了,那些愿意和他們進行交易的修士全都隱姓埋名,不肯透露自己的行蹤,一副怕沾上事的模樣。
王堂主還記得有一次,他暗示販賣他們符箓的修士可以建立長期穩定的合作,誰料對方卻毫不客氣地嘲笑道“貪心不足蛇吞象,你們哪里來的這么大一筆錢,你們自己心里知曉。一次性過的買賣不問因果,但在此地撒野,遲早是要遭報應的。”
因為這話,王堂主心中委實忐忑了好一陣子。但后來呂川軍的地盤越來越大,野心也逐日漸長,他們心里發了狠,想著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這女修背后也不知何放勢力,若能將她牽扯進來,以后白玉京要發難,只怕也是法不責眾,輪不到他們
想到這,王堂主心里定了。他不由得再次上前,壓低聲道“仙師,若您不介意的話,我們愿意為您分憂”
苦丁一行人被阿遲帶上了月車,村民們見過航行的月車卻始終沒有乘坐過,因為搭乘月車需要支付玉流光。監視看管他們的人向來吝嗇于給他們支出哪怕只是一枚玉流光,太微垣前往紫微垣太虛宮的路又不算太長,所以村民們平日里都是徒步走過去的。這是他們第一次登上月車。
“仙長,這樣沒關系嗎”苦丁臉頰瘦削,以至于眼睛大得幾乎要突出眼眶,“我們十人就是十枚玉流光,還沒開始試行講學,這”
“無妨,這是必要的支出,并不會算在你們頭上。”阿遲,也便是云遲遲放緩了語調,語氣溫和道,“我們租用的靜室在太微垣,以后你們不需要前往太虛宮,直接到容茶坊報我的名號便好。講師講究因材
施教,之后或許還會要求你們上手實踐,這期間出行的費用,我們都會一力承擔。”
云遲遲并沒有表現出太過熱絡的態度,只是疏離而又公事公辦。但即便如此,這十名形如餓殍的村民還是滿臉茫然,如墜幻夢的模樣。他們早已習慣自己在高位者的眼中命如草芥,以至于先前被半夏那般刁難都視如尋常。云遲遲態度如此溫和,反而讓他們有些不知所措了起來。
乘坐在寬敞的月車之上,望著窗外飛逝的流光,村民們麻木的眼中也泛起了粼粼微光。他們第一次有心情去欣賞白玉京宏偉壯麗的美景,他們第一次意識到這座仙城有與人間截然不同的風貌。
村民們靜悄悄地,乖巧得宛如出欄的羊羔。云遲遲覺得即便自己把他們賣掉,這些人恐怕也不知道要掙扎反抗。
苦丁跟隨著那位蒙面的仙長一路行進,不知走了多遠,他們步入了一處清幽的庭院。在他們步入庭院的瞬間,院門無風自動地闔上,發出“咔”的一聲輕響。那一瞬,苦丁的心臟幾乎懸在了嗓子眼上。她幻想了許多可怕的情景,低頭強忍著五內俱焚的煎熬。她忍得嘴唇發白,死咬的牙齒都有些克制不住地輕顫。
云遲遲封鎖了庭院,升起了結界,做完這一切后,她才朝著室內施行一禮,道“尊上,人已經帶到了。”
“讓他們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