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短暫的一刻,陸譴認為自己在做多余的事。
即便眼下的情況并沒有更多的選擇由于淤積的信息素被干擾,導致戚柏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被迫發情,而沒有腺體進行調節和揮發,這一切將成為神經毒素的誘導。
如果不快點幫助戚柏穩定下來,很快就會牽引出他的各種并發癥。事情就會變得麻煩。
因此,幫助戚柏脫離這樣危險的狀態,當然是不二的選擇。
更何況,對于陸譴來說,戚柏只是個小孩兒。他和他之間,除了相距著漫長生命的鴻溝以外,本身也是兩個世界的人。
換言之,戚柏該是一個就算在陸譴面前完全發情,也不會對陸譴有任何影響的存在。
但打開浴室門的那一瞬間,戚柏望向他的那雙充滿依賴的求助的眼睛,卻像一把锃光瓦亮的刀。
他那片平靜了多年的海面,突如其來被這光劃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裂隙。
泛濫而起的不是什么滔天巨浪,只有一圈一圈的漣漪。
倘若不仔細看,很快就會恢復平靜。
“我死定了”
在陸譴走近以前,戚柏焦躁不安地縮在角落,比害臊更多的是懊惱,“六六,我跟你講,原來比早泄更可怕的是它完全出不來”
陸譴看到他這么精神抖擻的樣子,倒也松了口氣。
但戚柏的話變得很多。
他口無遮攔地告訴陸譴,他已經試了很多種手法,但不管怎么做,那種該死的狀態一直消不下去。
而和他嘴上的坦誠相悖的,是他從臉紅到脖子的模樣,以及那雙四處亂閃的眼睛。
“沒關系沒關系,其實每個月都會有這種時候。誰讓我手術沒做干凈。其實一般忍忍就過了,當然,當然偶爾會需要自己動手,這是很正常的事,對不對”
戚柏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自己,還是故意說給陸譴聽。他背過身子,嘟囔著那些亂七八糟的話,到最后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了。
“七百。”
陸譴原本想要告訴戚柏,光這樣是不夠的的,現在最需要的,是安撫信息素。
但戚柏突然捂住脖子,驚促地叫了一聲,整個人失了平衡般往后倒去。
陸譴立刻走上前撐著戚柏的腰,但剛一碰到戚柏地身體,眉頭下意識蹙起。
因為戚柏的渾身都太燙了,超過了尋常生理熱的體溫極限。
說明他的血液已經開始受到神經毒素的影響。
戚柏大概也對自己的身體情況有一些認知,他一邊捂住脖子,一邊哭著告訴陸譴,說“我肯定要死了。真的,我要死了。”
因為他感到自己的腺體處好像要爆炸。
可他已經沒有腺體了,那么爆炸的肯定就是他的身體。
他眼淚嘩嘩地掉,一直得不到釋放的小腹隱痛而灼熱,伴隨著頭腦的昏沉,以及腺體下神經毒素的劇烈發作,這一切交織成了整顆暴跳如雷的心臟。
撲通撲通的聲音,在二人的沉默中,響徹浴室。
褪去所有生猛與莽撞,在信息素的紊亂中,戚柏多年來潛藏著的恐懼和不甘全都暴露無遺。
他著急忙慌地抓著陸譴的手“我想活著的,再等等就好了也許能找到我的族群呢,你說是不是可是哪里有我這么倒霉的人,連這點時間都沒有。”
戚柏真情實意但卻又語無倫次地在陸譴懷里,不斷地訴說著“你聽我講,我要是死了,你就把比達帶走吧,別讓它去游尋。”
“你也要走,你們一起。游尋太危險了六千,不,你到底叫什么名字我都要死了,你告訴我你叫什么吧啊,算了,你還是別說了。”
“六千,你是我見過最討人喜歡的人。我最近總在想,怎么會有你這種人呢,哪里都是好的,挑不出毛病。四六叫我想明白究竟喜不喜歡你。這哪里用想,誰會不喜歡你呢,對吧”
“但我還是覺得,沒遇到你更好。那樣一來,我覺得死就死了,也沒什么遺憾。可現在我突然喜歡你了,就還得難過一下,你說我倒霉不倒霉”
“其實我昨天還在想,你要是跟著羅伊羅德走,我肯定不攔你。那個家伙雖然目中無人,總是看誰都不順眼,但他是個aha,又那么厲害,他肯定能保護你。我就不一樣了,我什么也沒有,什么都不是,真要到那時候,我哪里敢留你。”
“你別嫌我啰嗦啊,我都要死了,你要擔待一點。我如果不說明白就這么死了,那多遺憾啊,你說是不呃唔”
戚柏悲傷的臨終告白才進行到一半,忽然驚恐地捂住自己的嘴。
他瞪大了那雙原本有些霧蒙蒙的眼睛,艱難地轉過脖子,望著身后的陸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