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紅漩渦里的第一大陸,仍然保持著和上次進來時相同的樣子。
只是蒼穹之上的光卻比之前要黯淡了許多。
當陸譴再次踏足這里的時候,那種劇烈的心臟跳動,不僅沒有平息,反而愈發沉重起來。
真實的開砳舊址已然面目全非,如今看到的一切,不過是從舊祭躍門中反射出來的過去的殘影。
張厭吾站在陸譴身后。
他本應是一個對現世的一切都失去求知欲的亡靈,可這一刻,身體中舊祭的力量在蠢蠢欲動。
張厭吾知道,他靈魂深處被召喚的牽引不是錯覺。
陸譴想要重啟舊祭的躍門,必須要有他在。
只是張厭吾遲鈍的腦子,不足以讓他在短時間內想清楚,陸譴改變主意的原因。
他只知道,陸譴現在需要他了,于是他跟來了。
“這里有什么”張厭吾忽然問。
陸譴佇立在祭臺前,聽見張厭吾的聲音以后,回頭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嗎。”
陸譴的反問并非沒有道理。
既然張厭吾能夠受到舊祭的召喚,那么他應該也會比常人感應到更多時空躍門傳遞的能量波動。
但張厭吾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神明舊祭擁有開啟時空和創造時空的力量,如果此刻,我開啟了舊祭,那么可能出現兩種情況”
陸譴向他解釋,但又并不看向張厭吾,而是輾轉將目光落在祭臺的某處,好像那里有什么等待他找尋的東西。
“什么”
“我們會進入到某個時空,或者,會找回這個時空殘缺的片段。”
張厭吾不解“找回”
“舊祭中被封閉的時空,被稱為時間廢墟。在那里,一切都是靜止的,整個世界永恒地停留在被封閉的那一天。就像你現在所看到的這片大陸,它沒有日升日落,不會起風下雨,你即便推倒這片高臺,不久后,一切都會回溯。”
陸譴耐心地告訴了他,“如果重啟舊祭,這里的殘影就會散去。”
“那我們要,重啟”張厭吾并不介意自己以一個工具人的身份被陸譴所使用,他只是好奇地問,“里面封閉的是什么”
“失去的記憶。”陸譴垂了眸,頗為淡漠地說,“也或許,只是徒勞。”
“那打開它吧。”
這是陸譴第一次聽見張厭吾以一種算得上是堅定的口吻,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張厭吾向來是沉默的,他跟隨其他人的選擇,永遠在做并非自己意圖的事。但張厭吾也并沒有什么欲望,所以別人說什么,他便點頭照做。
但現在,他卻在陸譴面前,毫不猶豫地說“打開它吧。”
陸譴“你希望重啟”
張厭吾忽然摸了摸心臟,說了一句讓陸譴訝然的話“不知道,但我覺得少了什么。這很不舒服。”
“你記得游尋的事嗎。”陸譴說話時,不自覺的將手中的原型腕扣握緊了一些。
“記不清。”
“這個腕扣是誰給我的”
“忘了。”
陸譴忽然怔了怔,眼神有些冷“你知道我是誰。”
他問張厭吾的話,分明是站在過去的立場,但張厭吾毫不猶豫地回答了。
張厭吾知道他就是六千。
“原本不確定,現在確定了。”張厭吾很誠實,“你過去偶然釋放的能量源,和你現在的精神力,有一樣的力場。”
陸譴看了他許久,但張厭吾始終一副雷打不動的模樣,不緊張不心虛也不示弱。
“看來是我疏忽了。”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陸譴才意識到,其實他并沒有那么在意身份的暴露。
他很感謝張厭吾那張總是面無表情的臉,對一切意外的場面都異常鎮靜的反應。
至少讓陸譴在這一刻,感到自己的兩種身份達成了意外的融合。
短暫的沉默后,他們終于不再聊這些與今天的目的無關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