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衛生間里,時玥按住流血的鼻孔,另一只手用冷水清洗一下沾到臉上的血跡。
岑肆離開后,她自己在招待所帶了幾天,相比于落后閉塞的農村,省城方便自由很多。
不過山里的潮濕陰冷,這里的空氣干燥得很,她一時還有些不適應。
感覺鼻子止血后,時玥才松開手,繼續擦拭血跡。
她擦擦手,往兜里一揣,就晃悠著出門,脖子上還掛著一個綠色水壺。
她最近除了吃飯睡覺,大部分時間都是在隔壁新華書店里待著,夠暖和。
鄭棋在這邊辦事,倒是天天過來看她。
他本來想著,就算岑肆沒有提,看在她是白躍妹妹的份上,他也會照顧一下,哪里想到,小丫頭賊有主見,把自己安排得妥妥當當的,小日子過得還挺滋潤。
她對新事物接受很快,如果不是因為她身上喜慶土氣的穿著,她肯定能很好融入省城的摩登人群里。
書店里,時玥坐在自帶的綠色小馬扎上,翻看著手里中醫理論的書,聽到快門咔擦的聲音,她抬頭看去。
金發碧眼的男人抱著膠片相機,又朝她咔擦一聲,見她看來,他用蹩腳的中文說,“對不起,打擾到您了。”
時玥好奇的目光落在他的相機上,“我好像在火車上見過你,你被列車員拉去問話了。”
男人仔細看她一眼,驚訝地說,“你是紅帽子”
那天他在車上沒看清楚,照片也只拍到不到半邊臉,所以他沒認出來。
不過她看起來有點病弱蒼白,明明年紀還小,卻總有說不出的風情,是能讓人驚艷并且永遠記住的臉。
“你這是什么奇怪的稱呼”時玥打量著她。
“嘿嘿,我叫喬治,是個攝影師。”喬治一邊說,一邊手忙腳亂從黑色挎包里拿出一大照片。
時玥靜靜看著他的動作,直到他給自己遞來一張,她和岑肆在火車上的照片。
她當時已然睡懵,被岑肆抱在懷里,紅帽子紅圍巾紅棉襖,只露出丁點兒白皙的皮膚,而岑肆一身橄欖綠,坐著也如同青松一般剛直凜然,可是他懷里卻抱著一團火般的身影,那畫面的沖擊性可想而知。
時玥抓緊照片,對喬治說,“這照片,對我男人影響不好。”
畢竟岑肆的身份擺在那兒,照片上兩人的行為雖然不算見不得光,但是出于時代的局限性,落在一些人眼里,可能就變味兒了。
喬治似乎理解,此時也有些赧然,“我喜歡拍照收藏照片,不作其他用途,如果你介意的話,底片和照片我可以給你。”
“好,給我吧。”時玥直接將照片揣兜里。
“”喬治多有不舍,“底片不在這兒,你明天還來嗎,我拿給你。”
時玥點頭。
喬治又追著問,“你就不怕我溜了,或者偷偷把照片保留下來”
“我又管不住你。”
女孩輕飄飄的話,讓喬治挺無語,“你倒是坦然。”
喬治還想搭話,卻看著身姿挺拔的男人走來,他撓一下后腦勺,默默離開。
岑肆瞥著他身影,在時玥身后站定。
“你男人”
熟悉的嗓音從頭頂傳來,時玥才抬頭看,嘴里歡快地喊著,“肆哥我男人可不是來了嘛”
她脖子上掛著綠色水壺,身上的是那件紅色棉襖,今天溫度不算很低,她連帽子和圍巾都沒戴,一張白凈的臉蛋俏生生露出來,長及腰間的頭發也只是團著扎在腦后。
岑肆幾天沒見她,此時聽到她的喊聲,只覺得心頭癢癢的,不過他臉上沒表現出絲毫異樣。
“胡說八道”他斥了一句,朝她伸出手,低聲說,“給我看看。”
時玥站起身,低頭看著那寬厚的手掌,她掀眸往他臉上睨去,嘴角含笑,將自己的左手放到他掌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