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暗下來,屋里一片清冷幽暗,時玥努力睜開眼,看向手腕處,嘴里念叨著,“七點了,再不吃飯,岑肆又該說我飲食不規律”
她嘆息一聲,好一會兒,感覺找回一些力氣,不過胸口和喉嚨隱隱作痛,哪怕動作大一點,她就感覺嗓子像是被人用羽毛撓著又猛地扎進去,直到鮮血淋漓,又疼又癢。
只有不斷的咳嗽,才能緩解那股入骨的癢意。
岑肆還在小院子里,就已經聽到那撕心裂肺的咳嗽,他神情繃緊,較快腳步將門打開,一路穿過堂屋,走去東邊的房間。
燈火亮堂起來,坐在床上的女孩一手撐著床,一手按在胸口,低埋著頭,咳嗽聲都帶著明顯的嘶啞,宛若彌留之際的人最后掙扎。
岑肆手里染過鮮血,見慣生死,可是就在剛才,他深切體會到那種恐懼和無望,路上的半個小時,將他這種恐懼放到最大。
“玥玥”
一身鐵骨,煞氣滿滿的修羅,此時雙臂顫抖著,他想要將女孩抱起,可是她卻難受得直蜷縮著,連他來了,她都無暇顧及。
他讓她依靠在他身前,輕輕拍撫著她后背,“不著急,先緩緩”
可是他的聲音卻在發抖。
他伸手去床頭柜,想要給她倒水,然而手掌冰冷僵硬,搪瓷杯被碰倒,落在水泥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懷里的人似乎感覺到他的安撫,呼吸平緩許多,也熬過那一陣難受,本來蜷縮的身子,開始放輕松,軟軟地依靠著他胸膛。
“肆哥”她伸手搭在他手背上,輕輕拍一下,“你別緊張,我又不是第一次這樣,不過我還是第一次見肆哥手抖”
她的手白凈纖細,常年冷冰冰的,但是卻總是很軟,她的手拂過,他的手背上卻是一片溫熱的濕潤,血色從她掌心染到他手上,格外刺目。
岑肆驀地低頭,便看到她青白的唇邊沾染著更多的血色,好像止不住一樣,從她嘴角溢出來。
他僵硬著手擦掉,轉眼又是一片漫開的紅色。
她半合著眼,似乎疲憊至極,呼吸粗噶,見他垂眸看自己,她還擠出一個笑容來,看著他軍帽中間那顆紅星說,“肆哥,你能不能,把那顆星星送給我”
岑肆幽深的黑眸波浪動蕩,血絲隱隱浮現,他的手掌擦過她的嘴角、下巴,語氣鄭重得仿佛在許諾,“嗯,給你,等你好起來,再給你摘。”
他用自己的外套將她裹起來,抱著她起身時,溫柔道,“乖,把頭靠著我肩膀。”
時玥本來沒什么精神,嘴巴粘膩腥甜,聽到他的話卻乖乖點頭。
岑肆大步往外走,心頭仿佛被重重的山碾壓著,在她笑著撒嬌要他抱抱要他親親的時候,他為什么要拒絕她,為什么總是要跟她講那么多規矩
屋外有風,岑肆手臂收緊,將懷里的人抱得嚴實,悶悶的咳嗽聲從他的衣服下傳來,他低聲說道,“很快就到醫院,你在心里數數,看需要數到多少。”
咳嗽聲減弱,女孩聲音嘶啞地說,“你當我小孩子我才不數。”
但是在這兒之后,她卻安靜了下來,呼吸也漸漸調整,只模模糊糊說一句,“等我醒來,再給哥哥打電話”
“嗯。”岑肆應一聲,將她放到副駕上,再次給她擦去嘴角那觸目驚心的紅。
他動作迅速,沒有任何停滯,仿佛只是在拭去粘在上面的花瓣,黑沉的瞳孔,四周卻泛紅。
吉普車開遠,隔壁院門口站著的那人嘆息著往回走。
“怎么樣”女人迎上來問。
“都是血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這么嚴重”
“誒,希望老天保佑吧,我看她哥哥,眼睛紅得啊,官再大又怎樣,還是健康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