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是一個普通人。
不,嚴格意義上來說,一個月前她還是一個生活在普通家庭里的小姑娘。每天應該操心的是明天吃什么、穿裙子還是褲子、去學校先見誰。
卻不曾想在她決定早餐要吃雞蛋明治、穿上漂漂亮亮的白裙子,先去學校后面喂喂小野貓的那天,她的父親因為一些莫須有的罪名成了罪犯。
于是她的雞蛋明治被執行官拍在了地上,媽媽給她新買的白裙子沾上了明治留下的污漬,她也沒能去學校見見朋友。
一大早她就同自己的父母壓上運輸奴隸的船離開了家鄉。
她不理解。
不理解爸爸犯了什么錯。
她也不理解。
不理解媽媽為什么一直哭。
她只知道自己好難過。
因為她的衣服臟了、鞋子臟了、肚子餓著,還要被押送的執行官用或是憐憫、或是看渣滓的眼神對待。
她問爸爸發生了什么。
爸爸說“是我對不起你們。”
她問媽媽爸爸為什么要說對不起他們。
媽媽說“因為我們即將要成為奴隸了。”
奴隸
那是什么
好像在課本上學到過。
是一種沒有人身自由、包括性命都要給那個奴役者的人。
安娜不太理解這個具體的意思,畢竟她只有七歲。
但是她隱約能猜到,成了那樣的人后,她將不能再吃喜歡吃的明治,也不能穿好看的小裙子,所見之人也不會是自己認識的人。
安娜想哭。
但就在她剛想哭的時候,一道哭聲比她率先響起。
那是一個比她還小一點的小男孩。
只不過那個小男孩才剛開始哭,一道安娜完全看不清殘影的鞭子聲落在了那個小男孩的腳邊。
“不準哭”
身旁的大人趕緊伸手死命堵住那個小男孩的嘴。
“喬尼別哭,別哭”
哦,原來那個小男孩叫喬尼。
看著那又粗又令人害怕的鞭子,安娜沒敢哭出聲。
后來安娜才知道。
那個執行官算是好的了。有些押送罪犯的大人會毫不留情地用鞭子抽打不聽話的人,無論大人還是小孩。
再后來,安娜隱約聽到了自己會出現在這艘奴隸船上的真相。
這個世界上存在一種身份最高貴的人種,安娜在學校的課本里學到過。
他們是這個世界造物者的后裔,是世界貴族,他們享有一切特權,包括奴役除他們以外的所有人。
各個加盟世界政府的國家每年都會發配一些罪犯供他們奴役。
最低限的罪犯數量有規定,但沒有最高限度。
今年安娜所在的國家重犯的數量不夠,為了湊齊數量,便將未經允許出海打私魚的父親也充進了罪犯人數里。
因為數量剛好還差兩個,她和她的母親便被冠上連帶責任一起成了罪犯。
好復雜。
安娜覺得這個真相很復雜。
復雜到她依舊沒想通父親為什么會成為罪犯,自己為什么會成為罪犯。
他們一家口又為什么要變成那世界貴族的奴隸。
她曾經幻想過那些人的生活。
畢竟是這個世界最高貴的人嘛。
他們是不是每天都有吃不完的明治
是不是每天都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衣服可以換著穿
是不是有很多來自世界各地的朋友
她曾憧憬過他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