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尼奧出去了一整個白天,直到晚餐時分才回到莊園。
而在這段時間里,易文君也沒有閑著,在弄明白了如何使用道具后,就從女仆嘴里套出了部分信息,終于明白這座莊園大致發生了什么事。
從女仆的視角來說,一天前的晚上,也就是易文君跟安東尼奧約定好的那天晚上、在易文君到來的兩小時前,這座別稱為“玫瑰莊園”的地方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聲稱要拜訪他們的主人。
那個人英俊愛笑,風度翩翩,哪怕一身衣著布料粗糙、價格普通,但因他看起來就不同常人,所以哪怕這位訪客并不在莊園原本的邀約中,莊園傭人們也很快就去稟告了這里的主人,緊接著,對方就被邀請了進去。
后來,傭人們并不知道起居室內的二人到底談論了什么,只知道有劇烈的爭執聲從緊閉的門后傳出,緊接著就是一陣久久的死寂。莊園內的人們為此心驚膽戰,噤若寒蟬,只感到這番死寂是如此令人不安,就好像連按部就班到來的夜晚都似乎比以往更寒冷了些。
之后,很快的,莊園主人重新踏出起居室的門,并將莊園內所有仆人都召集起來,命令大家馬上準備去莊園后的倉庫內搬東西。
大家糊里糊涂地去了,后又在倉庫糊里糊涂地暈了過去,直到被窗外激烈的槍聲驚醒,這才發現眾人被捆住手腳,丟在倉庫里。
眾仆人嚇得大氣也不敢喘,心臟怦怦直跳,伏低了身體,心驚肉跳地祈禱這場災難結束。
而還好,在這場稀里糊涂的動亂中,大家的確都是有驚無險,當莊園主人安東尼奧帶領王國軍到來為大家松綁,并解釋了對方冒充自己的事后,大家這才恍然大悟,生活也就此重回正軌。
在道具的輔助下,易文君清楚知道這位女仆并沒有說假話。
所以當時的情況應該是,扎克雷貿然到訪,跟安東尼奧在起居室內大吵一架后,用不知名的手段控制住了安東尼奧,又冒充安東尼奧將莊園內所有仆人聚集迷暈,捆了起來,之后就獨自一個人等待她的到來。
讓莊園一直保持黑暗,可能是扎克雷不懂得獨自控制那么多的路燈,也可能是扎克雷不想讓易文君發現莊園內曾有大量人活動過的痕跡;而至于莊園小路上比外界更為潮濕和陰冷的地面,則可能是扎克雷的能力顯現,又或者是某種道具。
易文君繼續問道“所以你們不知道來人的身份,也不知道后面闖入莊園發生槍戰的眾人的身份,對嗎”
女仆先是點點頭,然后又猶豫地搖搖頭“我不知道。不過我有聽到王國軍說,那個冒充主人的人,是來自東境線的可惡叛軍,是意圖顛覆王朝的流匪竊賊還好主人識破了這場陰謀,否則我們恐怕都要遭殃了呢”
易文君搖搖頭,并不這樣想。
甚至與之相反的,當易文君聽到扎克雷在冒充安東尼奧后并沒有對這群莊園的仆人們趕盡殺絕,而是只將他們關了起來時,反而對他的“理想”理解了兩分。
易文君知道,在這種王權與神權交織的時代背景下,雖然科學技術已經走向了工業時代,就連攻擊手段也從弓箭進化成了左輪,但在超凡力量的鎮壓下,這里的政治與思想水平一直停留在中世紀,因此這個時代所謂的起義軍大多都是說著好聽而已,實際上很可能就是一群燒殺劫掠的暴徒。
他們對待平民的手段,有時候甚至比領主對待領民的手段還要殘忍,畢竟后者將平民視作自己的財產,而前者將平民視作敵人的財產。
既然都是“敵人”相關了,那會怎么對待“敵人的東西”也就可想而知,也不怪大多數平民聽著“起義軍”的名字都會害怕而這也是維爾瑪強烈反對安潔莉卡加入起義軍的重要理由。
可如今,事實證明,扎克雷的確與他人不同,他分明有對“敵人的財產”趕盡殺絕的機會,但卻并沒這樣做,而只是將他們捆起來不礙事就夠了。這樣的舉動對“同伴”來說或許算得上心慈手軟,而“敵人”也不會就此理解他,被他放過的人更可能在背后嘲笑他詛咒他,可對易文君來說,這一“愚蠢”舉動卻令他口中的“理想”變得更為真切。
易文君又問道“那后來那群闖入莊園的人,你知道對方的身份嗎”
“好像也是叛軍。”
“也是叛軍”
“對,聽說跟那個冒充主人的惡棍是一伙的,不過不知道為什么中途反目了可能是分贓不均吧,畢竟那群惡棍流匪向來都是這樣。”
易文君想到隧道里扎克雷對她的告誡,再次在心中搖頭分贓不均
不,應該是對“殺害一整個據點的同伴的兇手”處置意見不一吧。
看來在地牢中,扎克雷對她說的也并非全是假話。
不過讓易文君想不通的還有一件事為什么扎克雷要扮作安東尼奧來到她面前呢
難道他直接告訴她,現在起義軍發現了她,想要殺了她,讓她跟他趕緊跑,難道易文君還會認為這是反向釣魚,反而死賴在地牢里不肯出去嗎
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