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聽到竊死者的前半句話時,伊蓮娜還頗為驚訝,心中震動,沒想到自己的行動竟然被人預測到了,可在聽到后半句后,這樣的驚訝又立時變成了無語。
伊蓮娜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么災厄女士。”
“不,你是你當然是”關押室內,那個來自夢比斯境的竊死者立即拔高了音調,“你可以瞞得過生命,但卻瞞不過死亡你以為魚蛻皮之后就算是迎接過死亡嗎你以為蠶破繭后就算是迎來了新生嗎不不可能吾主注視著每個生命的死亡終路,當你還活著時,祂就已經看到了你的結局,所以哪怕你欺騙了生命,也欺騙不了死亡世上沒有人可以欺騙死亡,沒有人”
約瑟夫按住了伊蓮娜的肩膀,難得強硬地將她向后推。
“抱歉女士,看來這個竊死者今天實在是瘋得厲害。”約瑟夫歉意道,“還請你離遠一點吧,我們的關押室雖然防得住普通罪人,但卻很難防的住有手段的使徒。這位竊死者雖然已經瘋了,但萬一他突然想什么、對女士你做出點什么的話,那就實在讓我過意不去了。”
“他雖然瘋了,但話卻不一定全是瘋話。”艾諾克在一旁低聲開口,“竊死者是離死亡最近的人,他們往往能通過他們信仰之主的眼睛看到他人的死亡,所以他們在一定程度上也可以說具備著預知的能力甚至越瘋的竊死者,預知的死亡就越準確只要你能分辨出哪些是瘋話,哪些是預言。”
預言
伊蓮娜心中越發好奇起來,道“霍恩奧古斯塔斯,是嗎在你的眼里,我是什么人”
觀察窗后的竊死者發出了嘶啞可怕的笑聲“你是生命,也是死亡,你是開始,也是結束你是來自海洋深處的災難,為了逃避痛苦而登上陸地,但你不知道,你所追逐的東西才是真正的痛苦之源你一直在真與假之間徘徊、試圖尋找所謂的真相,但你不明白,唯有你在生命中迎來死亡的新生時,你才會得到真正的真相,你才會明白你從未離開,你才會知道你本就該在我們之中想起來吧,我可悲的災厄女士,快回到吾主的懷抱吧”
伊蓮娜認真聽著,試圖從這瘋言瘋語中分析出點有用的東西。
但事實證明她的腦回路跟瘋子的腦回路相差甚遠,因為她真的一點都沒聽懂。
她轉頭看向身旁的艾諾克,一把將他拽了過來,試圖找個參照物“那你看他是誰”
竊死者充滿血絲的眼珠微微轉動,聲音肉眼可見地冷淡了下去“哦,他啊,他是你腳下的石頭,路邊的野花,手上的珠寶,頭上的王冠。但無論他如何變化、如何掙扎,他也只能是你作為災厄的余波和點綴,成為你登上高處的石階,這就是他的命運,他不服氣也毫無辦法。”說著,他發出了低聲又惡意的嘲笑。
伊蓮娜所以這個竊死者的意思是,艾諾克注定是自己的踏腳石
“你應該沒有得罪他吧”伊蓮娜咋舌,側頭看艾諾克。
艾諾克嘆了口氣,沒有生氣,只伸手從伊蓮娜手上拽回了自己的領帶。
“好了,我們走吧伊蓮娜。”艾諾克冷淡說,“何必這樣認真地聽這種家伙的瘋話也未免太浪費我們的時間了。”
好奇而來,失望而歸。
伊蓮娜點了點頭,就在艾諾克和約瑟夫的陪伴下往回走了。
身后,竊死者有些急了,像是沒想到伊蓮娜說走就走。
“你為什么不相信我災厄女士,你明明都已經來了,為什么又要離開”竊死者又是震驚又是困惑,高聲道,“是因為那個男人嗎是因為你相信他卻不相信我嗎糊涂,災厄女士,你為什么這樣糊涂你已經走在了終點的分叉口上,只差最后一步就能來到吾主面前,為什么要為一個絆腳石停下腳步
“他如此膽大包天,試圖從吾主的手中截留下你,但這是不會有好結果的他會馬上死去,就在這座城市,就在今天晚上他會眾叛親離,他會死無全尸他曾經如你一般欺騙過生命與死亡,但當這一次的死亡到來之際,他將再沒有可能逃脫因為他注定要死他一定會死”
伊蓮娜驚訝回頭,腳步一停,試圖回去問個清楚。
但艾諾克和約瑟夫卻一前一后地堵住后方的道路,推著她一路向前。
“別回頭。”艾諾克攬著伊蓮娜的肩膀,“不過是一個瘋子的胡亂叫囂,不用跟他認真。”
“是啊女士,怎么會有人因為瘋子的胡亂叫囂就出事呢不必太擔心了,這位先生想來不會那么沒用的。”約瑟夫也是笑著,“而且,哪怕他真的出了事,大不了到時候再來問這位竊死者也行,反正他就在這里,哪里也去不了。”
自己說不怕詛咒,和別人說自己不怕詛咒,這完全是兩回事。
艾諾克腳步不停,目光卻瞬間銳利起來,如電般刺向約瑟夫,但后者卻依然一臉笑呵呵的,像是完全沒轉過這個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