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菲奧娜趾高氣昂地揣著戈頓集團劃來的一大筆錢,踩著像是怕別人強搶的步伐匆匆離開時,身后導玩員與試玩店店長的懊惱對話,正順著風飄入她的耳中。
“蠢貨,剛剛客人倒下的時候你為什么不第一時間叫救護車萬一那位客人真的在我們店里出事了該怎么辦”
“抱歉店長,我只是看那位客人的腦波還算平穩,就像是睡著了一樣,所以我才想著試試能不能叫醒而且店長你想想,萬一那位客人被救護車接出去后遭遇了什么意外,這豈不是在告訴那些媒體是我們店是有問題的到時候我們的工作怎么辦戈頓集團會怎么想店長,我也是為了我們店好啊”
“強詞奪理那位客人真的出了什么問題,那就是影響一輩子的大事,但對戈頓集團來說,再大的問題也能靠賠錢解決一個人的一輩子和一筆錢哪個重要戈頓集團還要你省錢嗎你姓什么叫什么,給戈頓集團打個臨時工還打出榮譽感了”
“我沒有”
“行了別說了,去,你去把店里收拾一下,我這就去跟總部報錯,這種事下次不能再有了,記住了嗎”
“是。”
菲奧娜快步離開,在走入后巷的陰影時,她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只見在她的視線盡頭,戈頓集團的試玩店里,導玩員怏怏不樂地收拾著,一邊掛著營業的微笑仔細清理滿地頭盔碎片的地面,一邊在嘴里低聲咒罵著“不知好歹”的店長;而至于剛剛還威風八面的店長,則神色凝重、斟詞酌句地向通訊器另一頭的人匯報著什么,唇角下意識牽出討好的殷勤笑意,但切斷通訊后又會一臉不屑地嘟噥。
菲奧娜若有所思。
她的目光掃過自發走上街頭為阿爾奇吊唁的人們,看過她們悲痛欲絕的臉;她掃向那些被堵在街頭動彈不得的車流,看她們一邊大喜過望地給上級電話請假,一邊笑意盈盈地感慨今天的好運氣;她還看過試玩店的店長與導玩員,看著她們的心思各異的臉,還有坐在店鋪內置身事外地八卦阿爾奇死亡事件的人群
這一刻,菲奧娜突然嘆了口氣,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嘆氣。
回到烏莫拉小鎮的安全屋后,菲奧娜面對搗鼓著智能載片的弗洛拉,按理來說應該立即告知對方自己昨晚的夢境、白天在試玩店內的可怕遭遇,以及自己“夢里”見到的那個古怪少女。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態,菲奧娜下意識隱瞞了這件事,只將自己昨天去小鎮高中同學會上遇到了來自蘇特集團的尤金妮、以及當時的尤金妮疑似在高中學校的地下室搞什么大事件的事告訴了弗洛拉。
弗洛拉一聽,心臟一緊,立即從分析器前抬起頭來。
“蘇特集團你說你那個高中學姐尤金妮竟然是蘇特集團的人”弗洛拉神色凝重,同時還有極大的困惑不解,“蘇特集團的人來這里干什么”
就如同菲奧娜的第一反應,弗洛拉也想到了蘇特集團與戈頓集團一直以來的尖銳矛盾,對膽敢跑到戈頓集團眼皮底下活動的尤金妮咋舌不已,感慨對方的膽大包天。
不過很快的,當弗洛拉回想起一開始被菲奧娜注意到的義體人休斯,想起雷恩留下的那份有關蘇特集團一代首領的絕密檔案時,她突然腦中閃過靈光,若有所思
這兩個王不見王、向來地盤感極強的集團,這一次越過了各自界限,難道是打算做出什么行動了嗎
她們是想要合作還是預備陰謀與沖突
無論兩個集團選擇哪種行動,對西奧雷王國的王室和子民們來說,無疑都像是一場劇烈的大地震,所以,這兩個集團暗地里的越界行為,難道才是線人雷恩想要傳達的真意
可是這跟雷恩最后的話語似乎也不太符合
沒有想明白,弗洛拉屈指敲了敲桌面,決定回頭跟上司匯報一下、叫人仔細查一下這兩個集團的動向,便將這件事暫且放下。
“所以地下室發生什么了”弗洛拉發問。
“不太清楚,像是一場邪神祭祀。當我到達現場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似乎是有什么人提前一步到達現場,清理掉了那些冒出來的東西。”菲奧娜說,“不過我有記下那個儀式的圖案,還收集了一點現場殘留的痕跡留待分析。”
“是嗎”弗洛拉不由得側目,沒想到菲奧娜昨天竟然有這么多收獲,“那昨天你怎么沒告訴我”
菲奧娜淡淡瞥了弗洛拉一眼。
“我本來是打算說的。”菲奧娜走向一旁的書桌,從桌上拿起了幾張稿紙,“就連那儀式的祭祀圖都畫好了。”
既然一切都做好了,怎么現在才交到弗洛拉手上
菲奧娜意味深長地看了弗洛拉一眼,沒有再繼續往下說,但那眼神卻又好像什么都說了。
弗洛拉想到昨晚醉得一塌糊涂發酒瘋的自己,干笑一聲,話語訕訕“咳,我知道了,你做得很好。”她裝模作樣了兩句,將這件事無聲揭過后,接手菲奧娜遞來的稿紙,低頭看了兩眼,驚訝發現自己竟然完全不認識這個圖案的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