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下一秒,布萊斯就看到無數有著一模一樣的臉的第三代智能械仆,從十樓高的窗外緩緩升起,轉動著它們一模一樣的冰藍色眼珠,用一模一樣的表情望向了他。
對面,停車場內唯一的燈光下,奧德利笑容如同傲慢,也如同悲憫。
“布萊斯先生,真誠地說,我其實十分欣賞你這份永不放棄的精神,但身為凡人,能做到的和能看到的,都始終有限對于這件事,想來你也應該深有體會吧,布萊斯先生”
這一刻,布萊斯望著窗外那群密密麻麻的智能械仆,心臟如墜冰窟。
夜,19時。
這是西奧雷王國大多上班族都已下班,甚至正準備去酒吧找點樂子娛樂自己的時間。
永夜島酒吧作為烏莫拉小鎮里最好的酒吧,這個時間點上自然也是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看吧,那刺激火辣的脫衣舞男節目,正在后臺緊張地準備著,而在臺下,無數侍者端著盤子來來往往,那從領口向下解開了好幾粒的襯衫扣子很難說是有意無意,但至少大家都樂在其中。
只不過,在這樣的熱鬧氛圍中,角落里卻一直有某個人與這一切格格不入、坐立難安。
角落里的吧臺旁,哈里一直半閉著眼,默默擦著酒杯,竭力想要對自己身旁那位一會兒站一會兒坐、一會兒停一會兒走的人物無視忍耐。
但他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有忍住,開口道“伊安先生,你有什么事需要現在去處理嗎”
不管是等人也好殺人也好,能不能干脆一點下定決心
這走走停停起起坐坐的,簡直是擾民
伊安像是終于被驚醒似的,驀然回神,長舒了口氣,在最近的吧臺椅上坐下,向哈里露出了一個有點兒不好意思的笑“打擾到你了嗎抱歉,我只是在等一個答案。”
“等一個答案”哈里擦酒杯的動作一頓,驚訝抬頭看向伊安。
可別看他面前的這位伊安先生長了一副好好先生的臉,好像很好說話很好欺負似的,但作為永夜島酒吧里最早認識伊安先生的幾個人之一,哈里實在是再清楚不過面前這位伊安先生骨子里的強硬。
在哈里看來,這位伊安先生的“好說話”,完全是建立在他的強大力量之上的當然,伊安先生他溫和體貼的性格或許也是理由之一,不過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對于真正在意的那些事,這位伊安先生從來沒有過“妥協”或“等待”的想法。
比如說伊安先生在被莫名其妙送到當時還是地下拳擊場的永夜島酒吧時,伊安先生認為這種摧殘人性的“拳擊場”不該存在,于是他一個人挑翻了一整個地下幫派,將套在地下拳擊場“表演者”們脖子上的鎖鏈統統斬斷;
又比如說當那地下幫派不肯放棄,又糾結了一大批使徒試圖來找麻煩時,伊安先生認為這個幫派的存在已經威脅到了地方治安,是不該存在的東西,于是他干脆利落地擊敗了所有來犯的使徒,并在數百使徒中來去自如、擊殺首犯,令永夜島酒吧在烏莫拉小鎮徹底站穩腳跟;
還比如說
總之,伊安先生清楚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在心中為之畫下了清晰的界限。界限之內的,他寸步不讓,而界限之外那不需要的一切,則統統可以讓給更需要的人這才是伊安先生“好脾氣”的真相。
雖然直到現在,哈里仍然不太清楚這位伊安先生劃出的“界限”在什么地方,并且隱約感到這位伊安先生的界限可能有點太“低”了不然為什么別人說什么他都是“好好好”但至少,哈里能夠肯定這位伊安先生是具備足夠行動力的人
那么問題來了這樣的人會等待什么
或者說,他在等待什么事或者什么人的答案
哈里眼珠一轉,瞬間想到了不久前才離開的那位大美人。
難道是
他偷偷吸了口氣,捂著胸口,幾乎要從喉嚨里擠出詠嘆調來“伊安先生,你說的等待答案,難道是,難道是難道是菲奧娜女士終于跟你求婚了”
這一刻,哪怕是伊安都被哈里的腦回路給鎮住了。
“什么沒有沒有完全沒有這回事”伊安臉上發燙,連忙澄清,輕咳一聲,無奈道,“我只是在等她回來。”
伊安說著,眉頭下意識緊皺,一種莫名的預感在心中盤旋不去“而且對于她今晚出門的事,我也總覺得有些不安”
哈里眨了眨眼。
啊就這
哈里下意識有些失望,但轉念一想,伊安先生只因對方的離開就坐立難安,這不就是愛情的體現嗎
小情侶,不就是這樣一秒都難以分別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