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珠在太子炯炯的目光中,下意識想要轉移自己的視線,在太子的眼中,似乎自己也是某只獵物。
“阿珠,在那個時候,你最好的選擇,便是意識到不對直接離開。”太子的聲音分明就在耳邊響起,只是聽起來卻有些遙遠,“你為何不這么做”
在郎秋的聲音消失不見的時候,賈珠就已經知道出了差錯。
為何不走
賈珠抿著唇,平靜地說道“郎秋是因為我的命令涉險,我如何能不救他”
不管是設計的人,還是參與其中的人,都萬萬沒想到以賈珠意志之堅定,哪怕欲火焚身,在那個時候,他仍然留有一定的行動能力,并非是任人宰割。
他只要想走,還是能走的。
并且是毫發無損地走。
可賈珠選擇了留下來,與那女人相抗在她身懷武藝的前提下,甚至堅持到了郎秋醒來愚蠢,當真是愚蠢。
賈珠仿佛能聽到太子正在訓斥他,畢竟,在他剛剛醒來的時候,他也曾多次這樣訓斥過自己。
但。
賈珠并不認為他做的有什么問題。
他嘆了口氣。
“殿下,郎秋在我身邊十幾年,這些年,若不是有他在我身邊,我也未必能活得好好的。”這是實話,這些年,如果不是這兩個書童在他身邊,賈珠可未必能活得這么順暢,“更何況,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以郎秋當時的情況,若是我安全后再去救他,他未必能留下命來。”
當時的郎秋在出血,誰能知道,賈珠找到人再回去,還能堅持到幾時
“任何一個人成為阿珠的書童,這些不過他們應當的本分。”太子硬邦邦地說道,“你就為了區區一個下人,差點給自己賠進去”
太子的聲音冰冷至極,正如同他所說,他非常,非常生氣。
生氣到了,哪怕是賈珠,都能感覺到他看似平靜表面下的暴戾怒火。
賈珠閉了閉眼,緩聲說道“殿下,雖然那個女子身懷武藝,但也只是一些粗鄙功夫,并非”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見太子大步流星走到他的面前,伸手在賈珠的脖頸邊毫不猶豫地擦過,留下一絲刺痛,“那阿珠可知,若是動手的人準頭再好上幾分,你眼下就沒命了”
脖頸處的刺痛,讓賈珠后知后覺地回憶起當時的畫面。
這似乎事關朱釵和瓷片之類的東西,也的確是有什么東西滑過了賈珠的脖頸,只是這點刺痛痕跡在緊張的時候,根本沒留下半點的印象。
“我”
賈珠頓了頓,一時間也說不出什么話。
他知道自己一定會安然無恙嗎
這也不見然。
畢竟賈珠那時候所做出來的判斷,全都是靠著幾乎要被熱氣擠爆的腦袋,說不定那個時候,還能有些疏漏呢
賈珠疲倦地嘆了口氣,他的身體仍有些酸軟,可在這個時候,唯獨在允礽的面前,他不想流露出這種虛弱的反應。
“殿下,那你想要我怎么做呢”賈珠疲懶地搖頭,“在一開始的時候就發現有人計算我不,就算我自認還是有點腦子,卻也不是未卜先知。將一切靠近我的人都先行設想成為惡人,盤算出種種應對的辦法我可以,但我不是這樣的性格。如殿下所說,在看到郎秋為我出事涉險的時候,毫不留情地拋棄他,轉身離開”說到這里時,賈珠忍不住大笑起來,“殿下,我若是這般人,怕是殿下都不敢將我留在身邊。”
“孤為何不敢”
太子的臉上露出怒容,“孤只要你安全,只要你還活著,你管那些洪水滔天作甚”
太子話里流露出來的某些情感,讓賈珠微微頓住,半晌,剛剛豎起來的隱刺也隨之軟化,無可奈何地說道“可保成知道,我不是我做不到。”
啊,正因為他是賈珠,正因為他做不到
所以允礽才這么生氣呀。
他恨不得將賈珠束縛起來,將他的四肢困在床榻方圓間,令他的每一處都只能被鎖鏈給纏繞,叫他插翅也難飛,就連離開也成了奢望。
允礽知道他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