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昨夜的雨,的確是太大,太吵了些。許暢還記得自己夜半爬起來關窗,便是因為雨聲太大太吵,將他吵醒了。
如今這軟綿綿的小雨,卻又看不出昨夜的狂躁與濕冷了。
兩人扶著賈珠到了馬車邊上。
賈珠的視線卻先凝固在邊上,看到了幾個與眾不同的腳印。
他有些疑惑地歪著頭,看向右邊撐傘的郎秋,“府上,還有誰”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雙從馬車內探出來的手抓住了胳膊。
“阿珠。”
只一道聽起來有點像是在撒嬌,拖長著嗓音的稱謂,賈珠便一下子知道這到底是誰。
他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
賈珠軟著手腳爬著馬車,心里還慢吞吞地在想,保成是為了什么來的呢他連著幾日沒沐浴,身上可有什么異味這雨可真是有些冷
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在賈珠的心頭盤旋,馬車內的客人等得有些不耐煩,手指用力將賈珠帶入了馬車內。
賈珠蹬掉了鞋,讓自己坐得更舒服了些,還沒說話,就被塞到他手里,腳下的湯婆子給硌得說不出話來。緊接著,那坐在馬車內的尊貴少年,又將解下來的披風蓋在賈珠的膝蓋上,一瞬間,他仿佛遠離了外面的濕冷,一下子變得溫暖了起來。
這暖意讓賈珠的眼皮子往下耷拉,無法自控的困意幾乎吞沒了他。
太困太困
昨夜幾乎一宿沒睡,因為考房的潮濕,也因為昨夜的雨,不似冬日那般難捱,卻也叫賈珠難以入眠。
眼下離了那需要緊繃的環境,他最熟悉,最喜愛的人就在身旁,那舒適的安全感淹沒了他,讓賈珠不能再維持哪怕片刻的清醒,便昏睡在了太子的肩膀上。
允礽小心翼翼地打量著賈珠,貪婪地描繪著他如畫的眉眼,一遍又一遍,總算將這月余的空白補足后,這才心滿意足地閉上眼,好似在將剛才的記憶一點點地收藏起來。
好一會,才從馬車內響起太子漫不經心的聲音,“去賈府。”
這輛僵持在考場外的馬車才緩緩動了起來。
太子原是要來與賈珠說上一樁事。
關于那一次陷害。
再是難纏的麻煩,若是皇帝和太子執意要查,一個多月的時間,早就什么都查了出來。
太子隱忍到今日,待賈珠結束要緊的事后,便興高采烈地前來,想要將這件事與他一起分享。
可阿珠沒有這個精力。
阿珠正安靜在他的肩頭沉睡。
太子瞧著青年那靜謐的神情,連一絲一毫吵起他的念頭都無,只覺得看著他這般,就是無比歡喜。
他忍不住伸手,一點又一點地撫摸著賈珠的眉毛。
這世間怎會有這般人呢
不論相貌,性格,言行舉止,任何一切,都如此合他的心意,允礽再找不出任何一個比賈珠更要叫他喜歡的人。
少年總是如此熾熱,總覺得不過十幾的年歲,撞見的便是一生一世的堅定。
可允礽不止于此。
他記得夢里的點點滴滴,他記得另外一個自己,與另外一個賈珠,他記得那些荒謬事,兇殘事,嗜血事,自也記得那些情感。
喜歡。
太子的嘴角微微勾起。
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