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他把話說完,阿織摘下一顆無患子的果實,遞到他手中,“我要見城中所有認識莊夭夭、前任縣令、洛家女,以及看過嫁新郎的人。”
主簿愣愣地接了無患子,呆了一會兒,原本惱怒的神色一掃而空,他忽然熱情起來,欣喜道“原來是仙長仙長蒞臨鄙衙,鄙衙當真蓬蓽生輝”說著,躬身把阿織與奚琴往里請,“仙長快請上座,小的這就去辦仙長交代的差事。”
奚琴不知阿織施了一個什么法術,驚異地看了她一眼,跟她一道在上首坐了。
主簿只道是仙人差務不可耽擱,道辭后,立刻退下了,然而走了沒一會兒,他又回來了,手里捧著糕餅,拎著熱茶,自責道“瞧我這腦子,仙長一來,竟樂昏了頭,忘了給仙長看茶,真是罪過”說著,他把盛著糕餅的碗碟擱在阿織手邊,恭敬地點上茶,還捧了一杯給奚琴。
等主簿再次離開,奚琴問“他這是被奪舍了”
阿織道“不是”
她握著茶盞,垂眼坐著,不知道該怎么說“是從前,我師門使的一些小把戲。”
說白了問山教的,她跟問山來過幾趟凡間,問山圖方便,慣愛拿這一套把戲蠱惑凡人,一點都不難,她在一旁看,看一眼就會。
“我師父他會養一些精怪,有一種精怪叫魅羊,身上的氣息會讓凡人聽從自己心意辦事,事后還會忘卻,且這種氣息,修士可以用靈氣模仿,也不會傷害凡人,我適才把這氣息附在了無患子上。”阿織一時間覺得難以啟齒,解釋道,“我沒用過幾次,不知道這主簿會這么”
這么熱情。
仙人不能隨意對凡人使靈術,問山這招,算是鉆了個空子,便過錯推到魅羊上,有移花接木的嫌疑。
“師父”奚琴問。
徽山姜瑕可不像有這等意趣的人。
相識這么久了,他也不認為阿織師從徽山。
“我觀仙子身手不凡,似乎與傳聞不符,不知仙子師從何人,學藝何方”
阿織沒有回答,奚琴并不在意,又問“念,這個才是仙子的真名”
這是她告訴姚思故的名字,當時奚琴也在一旁。
阿織道“不是。”
奚琴笑了笑“不知怎么,我覺得念字比姜遇二字更襯仙子。”
很快,主簿回來了。他暫且得了無患子上的仙力,來去如風,挑挑選選找了二十來號人,引來值房。
值房的地方不夠大,不過無妨,奚琴順手結了結界,二十來人整整齊齊地立在屋中,主簿上前,小心翼翼地問“聽聞仙長蒞臨寒衙,我等凡俗子弟無一不激動喜悅,不知仙長可否將手中仙寶也賞給諸人一顆,以慰他們敬仰仙長之心”
無患子的果實很多,阿織“嗯”一聲,摘下樹果,贈給諸人。諸人依次排隊來領,果子到了手里,他們奉為圭臬,高興不已,甚至相互攀比大小形狀,看到別人的更加圓潤飽滿,就要捶胸頓足,奚琴忍俊不禁,低聲笑起來。
主簿倒也知道規矩,很快讓眾人安靜下來,恭順地說“仙長,您想問什么,盡管問他們好了。”
阿織點了下頭,徑自道“莊夭夭,你們可認識”
“認識認識,不就是梅縣令那個姘頭么”
“凝香館的頭牌,長得可美哩”
“美有什么用,她心眼可壞了,脾氣也不好,還通敵,我情愿討個相貌平平心地善良的娘子,也不要她這種”
問話一出,眾人七嘴八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