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倒好,仿佛他隨便怎么弄,她都無所謂了。好奇讓華媯容多注意了昭懿幾分,因而沒多久就發現人又哭了。
這回哭沒出聲,像個小啞巴,光有淚落下。她埋著頭,淚珠兒連串地落,把衣襟都打濕了。
有什么可哭的
哭個沒完了是吧。
華媯容怒,他抬手就掐上昭懿的脖子,那里還纏繞著小黑蛇。小黑蛇發現是自己主人的手,便順著手指爬走了。
而華媯容把那截脖子掐在手里,真存了殺心。大不了跟大昭再打一戰,反正他一直就想打,只是出師無名。
柔弱如蒲柳,她比他見過的任何一個人,甚而任何一個動物都要弱小。他們巫國地處西南,蛇蟲鼠蟻都比其他地方長得大、要毒,一個蟲子隨隨便便都能要人命。
而她,廢物一個,三分力就可以讓她沒了呼吸。
他輕輕松松就能要她的命,她掙扎也沒有用,可是被他掐住脖子的人沒掙扎。不知道她哪里有那么多淚水可以流,此時還在哭,略涼的眼淚滴落他的手上。
她好像沒察覺那只手,或者她已經不在乎了。
華媯容手指收緊,能明顯感覺到身前身軀的僵直,那是人求生的本能,在遇到危險的時候。
手猛然松開,他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那些破東西讓你帶,你要再哭個沒停,就跟著那些東西一起跟我滾下馬。”
說完也懶得再管昭懿,他一路馳驅,心情沒有半點好轉,總覺得窩火。這種窩火在入夜駐扎休息時達到頂峰。
他下了馬后沒有去看昭懿,反正她再怎么廢,也是騎過馬的,又不是沒有自己下過馬,往常他嫌麻煩,直接將人提下去。
今日他不想多看她一眼,一眼都不要。
只是他不想看,卻無法隔斷聲音。
那些屬下不過是挨了一鞭子,用得著她去送藥
他睜開眼,眸光微轉,便看到她站在一個青年面前,手里捏著藥膏和紗布。送完藥,還沒結束,她打開她的那些匣子,里面竟然還有鍋具。
也沒煮什么稀奇東西,不過是湯餅,只是往里面加了不少東西,打了雞蛋,加了青菜葉子,另外一個鍋則是紅棗小米粥。
手藝一看就不好,笨手笨腳的。
華媯容冷眼看著,直到昭懿端了一碗湯餅放到他面前。他掀開眼皮睨她一眼,她則是放下碗就走了,走的時候腳步還挺快,仿佛后面有東西會咬她。
湯餅和紅棗小米粥都被她分出去,她煮了兩大鍋,就給自己留了一小碗紅棗小米粥,坐在用軟墊鋪過的石頭上,溫溫吞吞地喝,喝一小口停一會,旁人一口就能喝完的事,她足足喝了一炷香。
吃完東西要收拾鍋具,那些被分了食物的大男人們主動搶過這活計,又窺窺自家少主的臉色,見少主閉目養神,似乎不準備管,便三下五除二把東西全收拾了,順帶著還給昭懿單獨扎了個小帳篷。
華媯容睜開一只眼,只覺得心里的火氣越來越盛,他呼出一口氣,又閉上。
昭懿謝謝了幫她搭帳篷的青年,又燒了一盆水,端著進了帳篷里,過了一會才從里面出來。她去溪流邊洗了盆,再把雪青絲衾、軟褥和小枕頭從最大的那個紫檀匣子里拿出來。
這回她進了帳篷就沒再出來,只是依舊能聽到里面的動靜。
應該是在梳頭發,華媯容聽到梳子墜子的聲響。她那把蝴蝶梳篦下面掛的墜子好像是只小兔子。
終于梳完了,一股子香氣又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