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溫暖的童年能夠治愈一切創傷,而有的人卻要用一生去治愈童年。
童年里,他們會面對同齡人童言無忌的“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話語,會面對孩子家長帶著審視同情的目光,會面對老師與他人并不相同的鼓勵與批評,也會面對來自社會冷嘲熱諷的惡意。
他們往往比同齡人都敏感。
幼年時的芒安石,在所有人眼底都是聰慧早熟的,卻沒有人知曉孩童面無表情的背后,也有忐忑、渴望和懼怕。
他趁著母親不在,翻過家里的犄角旮旯,企圖尋找關于父親的痕跡。
他也曾拐彎抹角問過母親,向來知無不答的母親卻回避了這問題。
他很懂事,他能感知到母親的為難,他選擇不再過問,可心底對于父愛的渴望卻從未停止。
學校的家庭活動日,看著其他同齡人牽著父母歡聲笑語,看著別人的父親托舉著自己的孩子,內心深處無法對他人告知的情緒便如藤蔓般肆意瘋長,包裹住幼小的心臟。
一直到很多年后,在母親逝世的關口,有人告訴他,他是他的父親。
父親,一個芒安石從小又切盼又憎惡的名詞。
有過美好的憧憬,也有過深入骨髓的厭惡。
但終究,他還有親人的喜悅,和骨子里對于父愛的渴望占據了上風。
哪怕他的父親,與他所期盼的形象截然不同。
哪怕翁青松的為人,讓他覺得不堪而可笑。
因而在面對翁靜同往日一般無二的“控訴書”時,芒安石第一次產生了一種別樣的情緒。
因為寫控訴書的人是翁靜。
翁青松愛妻愛女的名號眾所皆知,翁青松也曾以“我這輩子的妻子只有翁靜母親”的霸氣宣言走紅網絡。
娛樂圈內眾人私下都會評價翁青松是個爛人,但還算有情有義。
正因如此,對于翁靜的控訴,芒安石起初除了同仇敵愾,也有幾分疑惑。
這個世界上,最不該恨翁青松的人便是翁靜,畢竟翁青松唯一沒對不起的人,是翁靜母女。
翁青松也曾對他說,他無法娶芒安石母親,也無法認芒安石,是因為不能對不起翁靜母女,他溫馨美滿的家庭。
從那刻起,即便嫌棄翁青松是個爛人,芒安石也沒辦法克制自己對翁靜的嫉妒。
一個爛人把自己所有的好都給了一對母女,而他和母親卻要在流言蜚語里生長。
于是再看翁靜的控訴,便多了幾分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好歹的意味。
此刻。
芒安石看著默不作聲的翁靜“抱歉,那天在節目里我對你視而不見,是我剛接受了翁青松是我父親的事實,我當時很迷惘,也不知道怎么去和你相處。”
當時的芒安石以為,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翁靜并非造成他們家庭不幸的劊子手,甚至從時間先后,他的母親才是小三,可他無法去面對這個姐姐。
芒安石“那天你給我留下救命的字條,轉頭我又看到你和翁青松并肩而行,我以為你可能知道了我是小三的孩子,想要借刀殺人,或者嘲弄我。”
那時被嫉妒和不甘所蒙蔽的芒安石,根本沒能讀懂翁靜眼中的惶恐懼怕。
翁靜終于有了反應,從床上站起身,走到鐵柵邊,與兩人隔欄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