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遲遲沒動作,同她對視半晌后,大手探入外衫里袋,從里面掏出一朵純白的花苞。不帶一絲猶疑和羞怯地遞到了初夏面前,“給。”
初夏怔了怔,旋即彎唇輕笑,杏眸似經月華淬過,“給我的你從哪里摘的”如果她沒記錯,府邸里是沒有種梔子花的。
延禮不知是不知如何作答還是不想說,笑而不語。
初夏見他這般,沒再揪著這問題不放,伸手接過了花,“謝謝延禮的花,我很喜歡。”
隨后催促道“快些用,涼了滋味總是差些。”
這次,延禮沒再客氣,伸手抓了一小截烤得焦香的羊腿,有滋有味地啃著。姿儀全無,但初夏不在意,從頭到尾沒有顯露出一絲想要制止或是教授的意思。
她的目光一直停駐在他身上,纖長白皙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梔子花瓣,眉眼間沁著吟月等人看不懂的溫柔與寵溺。過去,她們不曾見過小姐這般模樣,恍若對面坐著的是她久別重逢的郎君。
長于山林之中,延禮敏銳過常人許多,只啃了幾口,他便察覺到了初夏了異樣,停了動作,定定地注視著她,
“吃”
初夏猛地回神,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小臉微熱。
她故作冷靜地應了一聲,將梔子花妥帖擱在手旁,既而拿起了湯匙,小口小口的喝著粥。
延禮見她開始吃東西,注意力才又回到手中的羊腿上。
半個時辰后,延禮一個人將四菜一湯吃得干干凈凈。吟月看了全程,不禁輕聲同身旁的吟雪嘀咕,“這等飯量,得虧是撞見了小姐。若是普通人家,怕是養不起。”
吟雪聽完,嘴角直抽,但小姐這般護著那只狼崽子,她再借三四個膽子也不敢這時候笑出聲,只能微抬手肘撞了吟月一下,示意她這會兒少說幾句。吟月側眸剜了她一眼,到底是沒再說話。
這些暗動,初夏并未察覺。
她等延禮吃完,伸手點了點他的茶杯,隨后明示,“漱口。”
聽到這話,延禮靜了稍許才拿起茶杯。擱置了大半個時辰,茶水微微染了涼,飲用差點味兒,漱口則是剛剛好。
沒多時,吟月拿了琉璃水盅過來。
延禮顯得有些遲疑,初夏見他這般,心底暗笑,面上卻端著先生般的冷肅,“漱口,不是飲茶。”
多睡了些,神志愈加清明,她記起前些時日先生對她說的話,狼崽子聰明得緊,進步神速,就是獸性難馴,他不想做的事兒你無論教授幾遍他也是不會做的。漱口,便是其中之一。每回端水給他漱口,他都是咕噥咕噥幾口喝完。
看先生那日的神態語氣,顯然被氣得不輕。
她今日就幫幫他老人家
延禮見逃不過,執杯送至唇邊,含了一口茶于唇齒間。稍后,吐到了琉璃水盅之中,如此反復了三四次,茶盞已經見底。
前所未有的乖順,初夏卻沒有就此放過他,向他提出了新的期許,“以后用完膳都需漱口,早起臨睡亦如是,延禮可明白”
延禮盯著她,黑眸灼灼,透著些許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