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的雪停了,春日降臨。
密林之中的木屋前,一道雪白頎長的身影負手而立。
風吹起露臺兩側輕盈的薄紗,輕紗飛揚,熹微的日光透過那一層薄薄的布料傾灑入整片空間。
銀發青年面容冷淡,雙目中是看不見任何情緒起伏的漠然。
他身上穿著面料看起來極其昂貴的白色長袍,上面滾著金邊的精致刺繡,襯得他的氣質愈發疏淡好似終年不化的雪山。
“修”
一名背著藥框的少女透過窗沿顯出身形,還沒有進門,她輕快悅耳的聲音便已經瞬息間通過微風傳遞過來。
“春天到了,有一種很漂亮的花就要開了。”
“這種花只有春天會開哦,我們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她的聲音落入耳廓,銀發青年眸底的霜雪似乎融化了些許。
他微微側過頭,少女已經快步走到了他身前。
溫黎把肩上的藥筐放在一邊。
天知道她是一個連跑八百米都兼累的人,現在竟然每天都要背著藥筐爬山。
該死的游戲,害人不淺
她內心腹誹,臉上卻掛著一抹格外真誠期待的笑容,伸手拉過卡修斯的衣擺,在空中撒嬌般晃了晃。
雖然世界上有無數個春天,但我們可以共同度過的春天卻只有這一個。所以,這是絕對不能錯過的活動哦。”
卡修斯垂下眼睫,目光投向落在他袖間的那只手上。
其實,他很厭惡旁人的觸碰。
神國中總有流言,說他清冷孤高,目中無人。
盡管強大,卻不夠溫柔悲憫,并不是一個合適的眾神之主繼承人。
可如今,卻出現了一個人,可以這樣簡單而輕易地靠近他。
觸碰他。
幾個月前,卡修斯答應了少女的請求。
對于疾病、傷痛、意外等都會輕易帶走生命的人類來說,一年或許很長。
可是對干永牛不滅的神明來說,那不過是彈指一揮間。
不過,他卻并沒有想到,在這短短幾個月間,少女仿佛徹頭徹尾地變了一個人。
她像是將他納入了心中
最親近最重要的人,不再和他保持禮貌的距離,時常像一只雪兔一般跳到他身邊,鉆進他的懷里。
白天,她喜歡拉著他一起在密林中穿行,在溪流邊漫步。
她會坐在形狀奇特的石塊上,伸手去碰那些透明流淌著的溪水,然后惡作劇般撩起水流。
在漫天墜落的水珠之中,她會抬起頭來朝著他狡黠地笑好涼呀,你要不要試一試
入夜,她多半會拉著他去木屋旁的草坪上看星星。
她看起來經常去那里,因為那里常年擺著一把草木編織而成的躺椅。或許她時常會在無數個這樣沉默卻溫柔的夜里躺在上面,眼睛晶亮地望著星空。
但多了一個他之后,她十分大方地把躺椅的使用權讓給了他。而她本人則自然地跳到他的月退上,笑得無辜又純良。
“坐一下,就一下,好不好嘛”
她眨著眼睛,語氣聽上去有些刻意為之的委屈,你看,我把躺椅給了你,我沒有地方坐了呀。難道要讓我坐在地上嗎”
“那么多露水,我一定會生病發熱的。”
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卡修斯甚至能夠感受到她溫熱的唇風落在眉間,擾亂他銀色的額發。
還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也在她明亮的眼神和溫和的風中亂了。
“修,你到底去不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