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地看了她片刻,還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他伸出手打算接過溫黎手中的小熊餅干,打算再另外找個合適的機會送進去。
可還沒等他抓住托盤的邊緣,溫黎便已經越過他推門而入。
“溫黎小姐”
維克瞳孔猛縮,下意識伸手想去攔她。
現在的卡修斯大人,恐怕在前所未有最具有攻擊性的狀態。
這么貿然進去,很有可能會發生不可預料的事情
然而,回應他的是一道干脆利落的關門聲。
溫黎聽出卡修斯低啞噪音下不同尋常的狀態,只遲疑了一瞬間,便直接撫上了門把手。
風險與機遇并存,她有預感,今天和卡修斯相處時她能夠收獲不少改造度。
如果他失手殺了你怎么辦系統有點擔憂地不贊同道。
我不會有事的。溫黎手腕用力,推門而入。
她有傳送陣做底牌,性命無憂。
就算卡修斯震碎了她的傳送陣,她還有加西亞這一層身份在。
卡修斯總不能連這個身份都不認了吧
萬不得已時,她會主動自爆身份保命。
沉重的大門被推開,輕輕撞在冰冷的墻面上,不死鳥浮雕尖利的鳥喙指向房間內望不見邊際的黑暗。
卡修斯的房間里向來不燃燭火,空曠寬闊的空間里,只有窗柩中零星涌入的猩紅月光無聲蔓延。
看清房間內的景象時,溫黎驚訝得瞳孔一縮。
鋪滿地毯的地面上,地板碎裂,無數根粗壯的藤蔓從地面以下伸出,掙擰蜿蜒地橫掃過整片空間。
陳設被絞碎,軟塌上的軟絮紛飛,長桌破碎,窗簾也被鋒利的倒刺劃破,被微弱的氣流掀起,時斷時續地飄蕩。
這里很明顯像是發生過十分激烈的爭斗,看上去簡直像是鬼片現場。
可是什么樣的人才敢在暴食之神的寢宮之中與他發生這樣的生死爭端
溫黎瞬息間想到什么,朝著床榻的方向看過去。
那是一片深掩在黑暗之中的空間。
窗邊映入的月光照不到那里,在地面上切割出一條明暗分明的交界線。
藤蔓扭曲著爭先恐后地涌入肉眼無法辨認的昏暗之中,像是在用力束縛著什么,不間斷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掌聲響。
難道
溫黎心里浮現出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
斷斷續續的怪異聲響依舊此起彼伏地傳入她耳畔,溫黎深吸一口氣,小幅度地朝著那個方向上前步。
她的動作掀起一陣氣流,掀起窗邊破損的窗簾。
月光涌進來,月光一點點上移,終于照亮了房間里最深處的景象。
寬大柔軟的床榻一半佇立在陰影里,上面躺著一道修長勁瘦的身影。
銀發的神明端正地躺在床墊正中,銀色的碎發陷入柔軟凹陷的枕頭,眼睛輕輕閨攏,安靜得像是在安眠。
如果忽略他身側洶涌扭動著的藤蔓,和被藤蔓上鋒利倒剩得千瘡百孔的床柱的話。
巨大的床鋪上,銀發的神明被干百條藤蔓牢牢束縛著。
像是自己為自己編織的繭蛹,亦或是牢籠,將自己困在其中。
藤蔓感受到主人的意志,絲毫沒有留情地死死禁錮著銀發神明的身體。
他身上的黑色長袍象征著暴食之神的身份,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只在這樣劇烈的力道和桎梏中微微凌亂褶皺,不死鳥的圖案糾纏在一起。
向來嚴嚴實實系到最上方的領口處因為拉扯微微散散亂,露出一小片蒼白而清晰的鎖骨。
而在黑色長袍無法包裹的位置,他身上的衣料在藤蔓倒刺的牽扯下破損,裂痕從腳踝一路向上,沒入衣袍遮攏的更深處的陰影之中。
溫黎目不轉睛地看著這一幕,感覺呼吸一滯。
這畫面看上去其實十分驚悚,再加上密集恐懼癥,讓她頭皮發麻。
可卡修斯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痛苦的神情。
他雙眸輕閉,莫名讓人感受到一種朝圣一般的神圣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