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溫黎幾乎無法維持表情管理,僵硬地看向他的雙眼。
在那里,他的兩顆眼球被生生劑出,僅余兩個深深的血洞,向下不斷流淌著血淚。
“救救我”
這畫面實在太刺激了,就像是一個人體驗全息版午夜電影,在氣氛演染的特別到位的地方來了個貼臉殺。
溫黎本能般向后退了一步,一個沒站穩下意識抬手撐了一把身側的羅馬柱。
然后,她便感覺指腹觸上了什么滑膩、有彈性的球狀物體。
電光火石間,一個念頭在溫黎腦海中迅速閃過。
該不會是
溫黎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驚疑不定地看向羅馬柱。
在內側的凹槽中,赫然鑲嵌著一對新鮮的眼球。
上面的鮮血已經被人細心地清洗干凈,就像那些殘忍的事情不曾發生。
溫黎想被燙到一般收回手,另一只干凈的手死死捂住嘴唇,將險些逸出的尖叫聲憋了回去。
她回想起上一次撞見赫爾墨斯神罰時,他情懶倚靠在軟塌間,指尖執著一杯紅酒優雅地搖晃。
或許,那根本不是紅酒。
而是血液。
光線照然一亮,兩側墻面上黯淡的夜明珠倏地在這一刻煥發出炫目的光暈。
整座神殿的一切都被點亮,一覽無余地暴露在溫黎眼前。
她正站在祭壇中央。
在距離祭壇將近百米的地方,臺階一層層攏合而上,在最上方,是一座冰冷寬闊的神座。
神座色澤沉郁,通體烏黑,間或有燦爛的碎金閃躍其上,
黑金流淌,就像是深邃夜幕之中閃爍的星辰一般明亮。
赫爾墨斯就坐在那里。
他松松垮垮地披著一件深藍色的長袍,領口敞開露出蜜色的胸肌,清晰的鎖骨勾勒出一道深深的溝壑,盛滿了晦暗而壓抑的陰翳。
他半支著身體,手臂處的長袍順著重力落下來搭在神座扶手上,露出手臂上有力的線條。
修長的指節按在額角,半張臉陷落在陰影里,僅剩眉間金色的吊墜搖曳出炫目的金色光影。
他的五官深邃英俊,沒有笑意的時候,側臉線條顯得冷漠而鋒利。
金色的咒文爬滿了他渾身的每一寸皮膚,若隱若現間更多了幾分神秘和壓迫感,讓人感覺格外不祥。
這是溫黎從未見過的赫爾墨斯。
他在她面前向來是體貼入微、深情款款的,臉上的笑意迷人得甚至稱得上溫柔,就像是能夠包容她的一切任性和要求。
可此刻他高高地坐在神座上,眼神涼薄,神情冷漠。
就像是居高臨下的君王睥睨俯瞰著眾生。
薄情,寡恩,任何人或事都走不進他的眼底,更不會讓他在意。
赫爾墨斯的臉色是有些蒼白的,可在這種壓迫感和掌控感之下,沒有人能夠直視他。
就算看出了他與平日不一樣的蒼白,也絕不會有人認為他是弱小的。
他身上帶著屬于上位者與生俱來的氣質。他永遠屬于強大。
在神座臺階下左右兩旁的暗處,更多還未死亡的祭品滿臉淚痕地遙遙注視著溫黎。
可能是全程目睹了剛才神殿中發生的一切,他們的眼神中充滿了絕望、祈求。
然而在絕對的掌控和前所未有的恐懼籠罩下,卻沒有一個人敢開口呼救。
可那種幾乎溢出眼眶的灰暗情緒卻幾乎淹沒了整片空間。
光鮮亮麗的神座之下,是充滿著罪惡和死亡的囚牢。
溫黎只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那種情緒太真實,很容易影響她的心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