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做了個深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后循著聲源望過去。
這才發現,此時此刻,祭壇旁并非是空無一人的。
神殿中光線太過昏暗,溫黎湊近幾步,神情一點一點僵硬起來。
隨著她的靠近,血腥味越發濃郁地往她鼻腔中鉆,那味道甚至已經濃到了令人作區的程度。
這里究竟發生過什么
溫黎做好心理準備,這才最后靠近出聲的方向,蹲下身借著高懸在墻面上的夜明珠散發的光輝看去。
只一眼,她的視線便凝固了。
在祭壇不遠處的空地上,橫七豎八地倒著不少具尸體。
那數量實在太多,冰冷的尸體疊在一起就像是一座人肉堆疊而成的小山,一眼看過去,溫黎甚至無法辨認其中的數量。
他們似乎剛死去不久,鮮血還沒有流盡、凝結,此刻依舊泊泊順著可怖的傷口向外涌出,像是血腥的噴泉一般不斷地流淌。
祭壇旁邊的地面微微凹陷下去,而積蓄起來的血水實在太多,甚至匯聚成了一條人造的血河,幾乎滿溢出將近二三十厘米
高的臺階。
別說是四個深深的金碗,恐怕就算是四個金桶,在這里隨手按一下都能被裝個盆滿缽滿。
然而令溫黎毛骨悚然的不僅于此。
這些尸體的死狀極其凄涼慘烈。
有些死不瞑目,有些表情猙獰,就像是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經歷了不可想象的可怕事情。
更有甚者,他們的尸體并不是完整的。
溫黎澤身發冷,十分慶幸她今天出門前穿了一套便于行動的連體褲,這時候才不至于被泥濘的血污沾染一身。
她小心翼翼地繞過一具缺少雙手的尸體。
尸體腕間的切口并不平整,血肉模糊,參差不齊,看起來就像是被一種怪力殘忍地生生撕扯下來一般。
這具尸體被壓在最底層,溫黎甚至看不見他的臉,而在他之上的那具尸體半個身子都落在外面,腦袋向下歪倒著,嘴巴不受控制地張開,像是一個黑洞。
溫黎不可避免地看見了他空無一物的口腔。
他的舌頭被拔了下來。
溫黎忍著頭皮發麻想要嘔吐的沖動,繞了一圈找到了幾具還算能夠辨認的尸體,細細觀察。
除了失去雙手、舌頭,她竟然還看見一具尸體下身赤裸,某個需要被打上馬賽克的地方一片血肉橫飛,被連根拔起。
溫黎感覺頭發都要炸的立起來,幻肢一痛。
霧草,這這也太疼了吧。
她的鞋跟敲打在大理石地面上,發出清脆的嗒嗒聲響。
在這充斥著嗜血的環境里,聽起來格外詭異。
溫黎不敢動了,她瞇著眼睛不想看到什么更多的會讓她做噩夢的畫面,試圖尋找一開始出聲吸引她的那個人。
姑且還算是個人吧,至少他還沒有完全死去。
可或許死亡對于此刻的他來說才算是解脫。
沉默在血腥氣味之間蔓延,不知道過了多久,那道嘶啞不成人聲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救、救救我”
這聲音似乎不是從尸堆里傳來的。
溫黎凝神辨認了片刻,意識到這道聲音似乎來源于不遠處的四根羅馬柱。
她
心頭抖了一下,突然有一種十分不詳的預感。
但她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硬著頭皮走過去。
沒有發生什么變故,也沒有任何危險降臨。
溫黎十分順利地走到了羅馬柱旁,附近墻面上黯淡的夜明珠甚至感受到了她的靠近,十分體貼地自動點亮,為她照明了前方的路。
還有景象。
出聲求救的人身上并沒有明顯的傷口,甚至連身上的衣服都沒有半點破損,和不遠處令人不忍目睹的尸山血海相比,可以說是幸運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