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燒餅”兩字,上官雁猛然憶起,灰衫老頭乃是本地余家集賣燒餅的,名姓卻記不得了。當初老陳叔盛贊這家的燒餅,她興致勃勃跑去品嘗,卻因燒餅中梅干菜太多太咸而不合心意,此后便不曾光顧。
心急如焚,上官雁大喊一聲“老伯,快走”憐月神劍拼著傷軀,強行催動真氣,霎時“月光如水”,溫柔中更見慈悲,無聲處映出堅決,竟是不惜代價與邪氛交鋒,以求突破包圍,護佑無辜生命。
李魚亦在瞬間變招援護,一邊要護住上官雁,一邊要護住賣燒餅的老頭,雖已心力憔悴,卻借著骨子里的堅毅強運神思訣“何方可化身千億,一樹梅花一放翁。”
梅花再現,兀傲依舊,不只是孤芳自賞,更多一份到死不悔的癡狂。扇上紅光突然變為三股,涌動著守護美好的執念,于天地間再現不可思議的磅礴偉力。
閻君耳聽八方,已從上官雁話中知曉真相,當即怒不可遏,將噬魂刀惡狠狠揮向灰衫老頭“小小螻蟻,也敢來戲耍”
他十層功力都用來防備李魚與上官雁,噬魂刀上幾乎不存真力,卻志在必得,要用鮮血來刺激戰意。在李魚上官雁那邊鬧出的焦躁與氣惱,正需要刀鋒割下頭顱的血淋場面來釋放壓抑,恢復快意與驕狂。
不料上官雁與李魚存著舍己為人之心,月光纖柔,扇風威猛,不必言說而心有靈犀,霎時陰陽并濟,兩力合一,振余威而治神巧,超萬象而絕凡塵,逼退群邪,倏然飛臨,竟是遠水救了近火,強勢突破閻君護體真氣,貫穿閻君后背,使得閻君真力一時渙散。
更不料灰衫老頭不慌不忙,不躲不閃,眼瞅著噬魂刀帶風劈來,輕飄飄將手一揚,手中那把火鉗“剎”的一下,便將噬魂刀刀鋒咬住。
再見灰衫老頭那只枯樹皮一般的手掌微微一捏,火鉗與噬魂刀又發出了“嘎達”的碰撞聲,然后,由千年幽鐵打造的噬魂刀在瞬間斷為數截,掉落一地凄惶驚懼。
閻君想不到,困獸之斗的李魚與上官雁,尚有如此威力。閻君更想不到,貌不驚人的小老頭竟藏有深厚修為。
顧不得后背鮮血與巨痛,顧不得腦袋發暈、腳步踉蹌,閻君驚詫著臉上橫肉,對著灰衫老頭大喊道“你是什么人”
老頭嘶啞著聲音道“我是賣燒餅的燒餅張。”他頓了一頓,眼中放出仇恨的光芒“你殺死的老陳頭,是我最相好的老哥哥。”
說話之時,燒餅張手中火鉗并不休息,如白鶴亮翅,斜斜一伸,刺向閻君前胸。
閻君重傷在身,又不知燒餅張來路,這時也不敢托大,運轉真氣將身軀一轉,移到右后方,避開了火鉗的刺擊。
他正想舒一口氣,感嘆下燒餅張不足為慮,身軀忽被一股粘力纏繞,不由自主被拖到前去。饒是他為人悍厲,此刻也控不住毛骨悚然的恐懼,無意識大叫道“有鬼”
眾人定睛瞧時,卻見燒餅張左手以一種奇異的方式揉動,沒有絲毫真氣波動,卻發出一股無形力量,將閻君吸了過去。
這一下倒似閻君主動撞向火鉗,便聽得“哺”的一聲,火鉗正入閻君胸膛傷口,順勢一拉一搗,鼓搗出一團熾熱火焰來。
可憐那傷口剛被李魚與上官雁罡風照顧,血肉痛楚已極,此番又受火鉗拉扯,烈火炙烤,正如死豬被澆了兩遍開水,第一遍尚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第二遍卻難免死豬還生,痛得死去活來,在地獄里發出尖銳痛苦的嘶嚎。
冥王見狀不妙,知道閻君已無再戰之力,下令道“孟婆羅剎,去會會那老頭,小心點”
孟婆與羅剎半驚半疑撇開上官雁,飛身攻向燒餅張,殺威棒與喪魂釘虛張聲勢,暴風雨般灑下邪氛。
燒餅張眼中現出一絲慌張,雙腿也微微顫抖,卻是深呼一口氣,左手手掌靈幻多變,右手火鉗迅捷刁鉆,電光石火中擋下殺招,竟是臉不紅氣不喘,不現疲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