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筠擰著眉頭直愣愣站在窗下的高幾旁,面露茫然。
蘇氏推著舒筠在羅漢床上坐下,她這個人,一旦形勢明朗,便會順勢而為,故而勸女兒想開,
“你仔細想一想,招婿也好,出嫁也罷,最緊要的是你夫君對你好,婆婆難處也是一時的難,夫君好才是一輩子的好,我與你爹爹不就是這么過來的嗎”
她坐在舒筠身旁,撫著她雙肩,替她將吹散的鬢發裹入耳后,看著如花似玉的女兒,感慨道,“彥生那孩子性子與你相仿,是個熱忱人,雖說不一定能創下多大的功業,他的身份拿出來震一震舒家那是足夠,又肯為你豁得出去,里子面子你都有了,還要什么”
舒筠眼眶一紅,“女兒不是嫌他不好,就是他太好了,女兒才”
“我知道”蘇氏打斷她的話,將她冰涼的雙手裹入掌心,說白了舒筠就是不喜歡裴彥生,蘇氏語氣淡定,“這世間沒有既要且要的好事,若是合你心意,他便有旁的不好,你年紀還小,切莫為外表所欺騙,感情嘛可以慢慢來。”
舒筠聽了這話,回想先前兩次為人所騙,先是裴江成糊弄她,后是那七爺哄她做妾,相較之下,裴彥生著實是最好的選擇。
她將蘇氏的話聽進心里,這才定了主意,“母親放心,女兒曉得怎么做。”
翌日,王幼君不知從何處得知舒筠要赴宴,連忙坐馬車來到舒家,邀她一道去逛街,蘇氏為了裝扮女兒,也拿出一千兩銀票給舒筠,囑咐單嬤嬤跟過去給舒筠買套體面的首飾。
王幼君是太上皇的外孫女,時常隨母親出入宮廷,一路上便給舒筠講述皇宮赴宴的規矩,舒筠既然決定好好相親,自然是字字記在心里。
總算是一場秋雨至,桂花開遍枝頭,太皇太后喜愛桂花,京城幾條主干道均種滿了此樹,舒家住在崇北坊,出胡同沿著崇文街往北走,芬芳的桂蕊便在一片細雨綿綿中悄然綻放。
那桂香時而濃烈時而淺淡,特意去聞一聞,反而什么都聞不到,舒筠擱下車簾頗有些泄氣,舒芝便坐在她對面,任由丫鬟替她整理衣衫,見舒筠面無表情,不由取笑道,
“妹妹果然是見過世面,在皇宮當過伴讀,與太上皇共宴都提不起你的興致。”
舒筠冷聲道,“姐姐是屬炮仗的嗎,還沒點就能自個兒燃起來”
舒芝語塞,狠狠瞪了她一眼,很快不知想起什么,她又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
“我好歹是你姐姐,祖母囑咐我看好你,你切記跟在我身后莫要亂走。若我們姐妹能同時嫁入皇家為媳,便是給舒家掙了天大的臉面。”
舒筠狐疑地瞥著她,這舒芝忽然示好不知安得什么心,莫不是在外人面前演繹姐妹情深,好給她挽留一些臉面
大約是吧。
舒筠移開目光,干脆閉目養神。
舒芝讓丫鬟捧起一面銅鏡,正在對鏡補妝,外頭馬車忽然停頓下來,銅鏡往前一磕,砸在她腦門,疼得舒芝一聲尖叫,捂著痛處往外呵斥一聲,
“怎么趕的車”
舒筠扶住窗沿穩住身子,順手抬簾往外覷了一眼,只見外頭傳來一陣嗡嗡聲,前方仿佛聚滿了車馬,人滿為患,那車夫也在這時顫聲告罪,
“二小姐饒命,是帝駕回鑾,前面羽林衛封了道兒,咱們暫時過不去。”
舒芝一愣,臉上怨氣頓消,將銅鏡重新遞給丫鬟,順著舒筠掀簾的方向望去,馬車行至崇文門附近,帝駕從東門入,恰恰過崇文門往正陽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