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鉞擱下書卷朝她望來,“這又是怎么了”
裴鉞沒下定論的事,舒筠不會傻到自己往坑里跳,
“沒,沒呢大約是脖子有些酸了。”她干巴巴解釋道。
裴鉞眼尾稍稍撩起,“喚名宮人來伺候你”
舒筠聽得莫名心驚,拼命搖頭,“不要”膝蓋一軟,身子已從圈椅滑下,跪了下來。
裴鉞看著這樣的她,眼底閃過一絲銳色。
“過來”
舒筠眼底交織著忐忑和茫然,昏昏懵懵往前挪了幾步。
裴鉞盯著她,那張臉生得太好,燦如春華,薄薄的一層紅暈仿佛要滴出來,他伸出手指輕輕捏住她下顎,緩緩往上一挑,勾著她問,
“想出宮”
舒筠雙睫輕顫,覆著一層水光,本能地點頭,“是”
那么嬌弱的姑娘,在他的逼視下,眼神沒有一絲猶豫。
裴鉞心頭滾過躁意,手指一頓,慢慢松開她,順手托著她胳膊將她扶起,臉上的慍色在一剎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朕送你回去。”
舒筠繃緊的那根筋慢慢松懈下來,眉目垂下,“臣女謝陛下恩典。”
片刻,舒筠被那名小宮女送到東華門,出乎她意料,王幼君竟然還在宮門處等她,“幼君姐姐。”舒筠看到她眼淚差點迸出來。
王幼君連忙將她摟在懷里,捏了捏她通紅的臉頰,“你呀,怎么這么頑皮,透個氣都能迷路,那宮人也算伶俐,說是已請嬤嬤去照看你,讓我在此處等著你呢。”
舒筠便知是裴鉞派人幫她周全,這么看來,裴鉞根本沒打算留她下來,心中的后怕也散了大半,連聲跟王幼君道歉,兩位姑娘相攜上了馬車,王幼君先送她回舒家,再折回自己府邸。
舒筠離開奉天殿后,劉奎進來伺候裴鉞,
“陛下,時辰不早,您別看花了眼,早些歇著。”
裴鉞依然保持著看書的姿勢沒動,淡聲問道,“那道圣旨呢”
“哎喲。”劉奎夸張地掌了自己一摑,連聲告罪,“都怪老奴不小心,捧著圣旨回奉天殿時,不小心撞倒了香爐,那圣旨被燒了一個洞,怕是不成了,還請陛下恕罪。”
裴鉞平平無奇看了他一眼,將書卷一擱,起身往內室去,“自個兒去跟太上皇請罪。”
劉奎笑嘿嘿地對著他背影作揖,“奴婢這就去。”
太上皇喝了些酒,到夜里便有些不適,沒有回壽康宮,就留在養心殿安歇,劉奎進去時,老人家剛吐過一輪,神色十分虛弱,劉奎趕忙湊過去,親自服侍老人家漱口再著人煮了一碗蜂蜜水給他,太上皇喝下一碗蜜湯,臉色總算好看少許。
“這么晚怎么過來了”太上皇不拘小節,拍了拍床榻一角讓劉奎坐,劉奎豈敢,連忙跪在了腳踏上,告罪道,
“奴婢是來請罪的,請太上皇恕罪,臨川王世子的賜婚圣旨被奴婢不小心燒破了些,怕是得重擬。”
太上皇聞言臉色一變,“你怎的如此不小心”
劉奎又故技重施,來回給自己抽巴掌,“是是是,奴婢罪孽深重,請您降罪。”
劉奎畢竟是宮中老人,又是司禮監掌印,太上皇不會真的怪他,“行了行了,那就重擬吧。”雖說有些膈應,卻也不算大事。
劉奎先是應了一聲,旋即扶著他老人家躺下,親自給他掖好被褥,冷不丁開了口,
“有句話奴婢不知當不當講”
太上皇冷覷著他,“怎么了”
劉奎面露忐忑,“奴婢覺著,要不要讓欽天監給世子與舒姑娘合個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