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風寒涼中帶著幾絲冰意,卻拂不去舒筠面頰的躁氣。
這已經是她第八次用皂角搓手,白嫩嫩的小手已被搓成紅紅的一片。
溫池里穿著一件薄薄水紗裙的王幼君,幾無形象瘋狂地趴在池邊抽笑。
“好妹妹,你虎起來真是要人命。”
“陛下撞上你,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
舒筠一張俏臉繃得極緊,宛若煮熟的鴨子,紅唇顫了好幾下想替自己辯駁,卻又尋不到合適的字眼,她羞憤欲哭。
起先她無半分察覺,直到裴鉞悶哼一聲,將她手指一根根掰落,攜她從窗牖躍出,再抱緊她腳踏山風徐徐往琉安宮掠去時,她還懵懂地往他兩側腰間脧眼,裴鉞想是察覺到她疑惑什么,面不改色回,
“別找了,是朕懸的腰刀。”
不穩的呼吸連同山風在她耳側攪動。
舒筠自然沒多想,只道那腰刀竟然也會發燙,那么硬必定是削鐵如泥。
興許裴鉞還在惱她,將她扔到琉安宮漆黑的偏院,便頭也不回離開了。
舒筠也沒在意,腦子里全是舒芝與裴江成糜麗的喘聲,她渾身不自在,提著裙擺往殿內奔,到了內室便褪下外衫只剩下一件素色的中衣,直往溫池里跳來,若不里里外外洗滌干凈,她怕是別想睡個好覺。
彼時王幼君已泡了好一會兒,問她為何行色匆匆回來,雙頰跟個桃子似的。
舒筠邊沐浴邊將事情七七八八給交待了,隨口便提了一嘴,“以前可沒瞧見陛下懸腰刀,竟然還把腰刀藏在衣裳里。”
王幼君可比不得舒筠遲鈍,慢慢嚼出不對來,“我舅舅身上從不懸刀,你莫不是看錯了”
舒筠不假思索回,“我是沒瞧見,可是我握住了”
話落,二人都意識到了不對勁,舒筠也并未完全懵懂無知,畢竟裴江成摔跤的事歷歷在目,再聯想當時的情景來,方后知后覺發生了什么事,那一瞬間,她將小腦袋往溫池里一悶,恨不得淹了自己。
難怪裴鉞臨走時面色青得很,她心里還嘀咕果然伴君如伴虎,原來是這個緣故。
舒筠被自己給蠢哭了,哭完后便開始搓皂角,仿佛每洗一遍手,便能褪去身上一層羞恥。
王幼君見她呆呆出神,欲哭無淚,好心勸道,“行了,別搓了,再洗也洗不去你造下的孽,你若真覺得害躁,便干脆嫁我舅舅得了,方不辜負人家被你蹉跎一番。”
舒筠聽到“蹉跎”二字,腦海不免浮現裴鉞一點點掰開她手指時的情景,她當時害怕極了,權當捏著他衣角,拽著一點不肯松手,越想越沒臉見人,
“陛下沒當場掐死我,算是君子涵養。”
“不,舅舅沒當場臨幸你,是他定力登峰造極。”
舒筠斜了王幼君一眼,羞憤地回了房。
夜里將燈一吹合衣躺下,四下寂靜時,那被刻意壓下的觸感仿佛浮了出來,連著掌心也開始發燙。
舒筠很想當做什么事都沒發生,卻又忍不住回想。
她明明離著他有些距離,是如何抓到的難不成因為七爺是天子,上天青睞他,便處處天賦異稟么
舒筠將自己蒙去被褥里。
次日若不是王幼君挖她起床,她還羞于見人,用完早膳,王幼君吩咐下人將二人的行裝箱籠抬去馬車,舒筠先去西苑與大夫人方氏請安,告訴大夫人自己將隨王幼君回程,大夫人念著她入了太上皇的眼,也就沒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