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一張冰雕雪琢的小臉,下巴尖尖,靨上染著兩朵紅暈,大眼睛水汽氤氳,眼角天然上撩,說不出楚楚憐人。
魏西陵面不改色,拿下他手中的陶壺,“是酒。”
“你不上課,還偷酒喝,我告訴先生去。”
“西陵,我頭好暈。”他說著小腦袋一耷,“我大概要死了。”
魏西陵一板一眼糾正“你是喝醉了。”
然后搭起他的手,把他從灶臺上抱了下來。
他自己不過九歲,抱著一個人有點費勁,但腳步毫不拖沓。
才走出門不遠,魏西陵忽然覺得衣服上墜著什么東西。
低頭一看,是一個圓滾滾的小粉團子。
“西陵哥哥,你今天不去上課了”是族弟方澈。
“我送他回去休息,就去上課。”
方澈仰起天真爛漫的小臉“西陵哥哥,這是你媳婦嗎好漂亮”
魏西陵懵了嗯
隨即反應過來,“不,他是父親帶回來的”
魏西陵正試圖一本正經糾正,忽然覺得胸前被輕輕撓了下,低頭看去,大概是蕭暥被他抱久了,怕他手酸把自己摔下去。一只手緊拽住他的衣襟,腦袋也蹭在他胸前,裝醉裝得投入,瞇著眼睛,眼梢飛挑像只小狐貍。
“我也要,我也要”小粉團子激動地扯著魏西陵的衣擺搖來搖去,“讓舅舅也給我一個”
蕭暥心道,敢情你們家媳婦還是分配制
魏西陵被拽地一臉黑線,憋出兩個字,“別鬧。”
再看懷里那始作俑者,眼梢斜飛,好像在偷笑。
接著畫面忽然一轉。漆黑的山道上,兩匹馬并駕疾馳。
山路急轉間,魏西陵縱馬超上,截住了那玄衣少年。
他一把拽住馬韁,“阿暥,跟我回去”
那玄衣少年仿佛整個人融入黑暗,只有那雙眼睛異常清亮“天下大變在即,眼下就是機會。義父太保守了,江南雖好,但中原才是建功立業的地方。”
魏西陵似很了解他,一針見血道,“你是攪動風云,唯恐天下不亂。”
“西陵,和我一起北上,大事若成,我擁你為帝。”
魏西陵沒料到一起長大的兄弟腦子里竟然有這樣的念頭,錯愕了一下,斷然道,“陛下尚在,你竟說此等大逆不道的話”
竟是個亂臣賊子
鏡頭又是一轉,殘陽似血,城下折戟沉沙,蕭暥騎馬踏過滿地尸骸,忽然聽見一聲低弱的呼喚。
那是個渾身是血的人,兩條腿都斷了,在垂死邊緣艱難向他爬行。
當他看清了那人模樣,如遭雷擊,喝道,“澈兒,你來這里做什么”
十三歲的方澈慘笑“暥哥哥,我要跟隨你建功立業”
鏡頭又是一閃而過。這次是一處民宅的廢墟里,殘磚瓦礫間雜草叢生。
“將軍,找到了”
桓帝躲在馬廄里,已嚇得面無人色,身邊不到十歲的魏瑄,倒是有點膽氣。他個頭還沒有馬背高,面對殺氣騰騰的勁裝騎兵,吐字清晰問,“將軍是哪一路人馬”
蕭暥沒有下馬,面如冰霜回道,“臣蕭暥,為破虜將軍秦羽麾下前鋒。重甲在身不便行禮,請陛下及殿下回鑾。”
桓帝早被攻破京城的胡人賊兵嚇破了膽,慌忙道“全聽將軍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