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邊說,一邊指間翻飛,“先生對蒼冥族之事,看來所知甚多。”
謝映之淡漫道“近百年前,我玄門前輩與蒼冥族長老有過一場曠日持久的暗戰,最后蒼冥族落敗,最后一位蒼冥族長老臨終前彈奏的就是這曲子夜歌,姑娘可是蒼冥族舊人”
賀紫湄道,“先生什么都知道,為何還要問我”
謝映之眼睛微微一瞇,“看來姑娘在蒼冥族內身份非同一般。”
賀紫湄聞言不經意手指一顫,一不小心,一個破音從指間流出。
席間有幾個賓客恍然揉了揉太陽穴,還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
緊接著一連串流水般的旋律響起,又將他們的神魂纏繞進去。
謝映之目光一凝,然后他沿著階梯徐徐步下,“蝕火焚城,取千人之命為祭,召喚邪神。你們想借邪神之力復興蒼冥族。但既然你們要用蝕火焚燒大梁,這些賓客也逃脫不了,你又何必用化音術控制他們,多此一舉。”
賀紫湄道,“先生真乃神人,無所不知,我確實可以放了他們,但是我彈琴不喜歡沒有聽眾,所以讓他們多陪我一會兒,或者”
她笑顏如花,“先生來陪我如何”
然后她款款站起身迎上去,就像一個天真的小女孩要去挽謝映之的胳膊,那語氣卻仿佛是一個少婦,悄悄在說什么情人間甜蜜的秘密,聽起來說不出的詭異。
她道,“今夜,所有人都會死,但我愛惜謝先生的風度才華。若先生愿意加入我們的復興大業,玄門和蒼冥長老曾經的舊恨一筆勾銷。我們的神不是個心胸狹隘的神。”
然后她抬起謝映之修長的手指,欣喜道,“先生沒有帶玄門指環,是不是心里也有這個意愿”
謝映之靜靜移開她的手,道,“子夜還有一刻,勝負尚未知曉。”
賀紫湄似有不滿地輕哼了一聲。她坐回琴前,手指翻飛,一段段跳躍的古怪的音節從指間流出。
席間的賓客臉上開始露出癲狂迷亂的神情。
她一邊彈琴一邊道,“先生認為潛入地宮的那幾個人還有機會嗎他們恐怕已經陷在死局里了。”
她話音未落,四周的墻角、廊柱、臺階上都開始生出細細的血紅的藤蔓,如同某種讓人頭皮發麻的藻類般,隨著她指間的旋律,飛速地在大廳里生長蔓延開來。
蘇鈺心下一寒,知道完了,這血蜈蚣鉆進了他的手背。
他可不想被血蜈蚣溶解肌肉臟腑成為一個人皮俑。
“給我個痛快”他閉起眼睛。
但他的話音未落,只覺地手背到手腕處冰涼地一下,忽然蜈蚣鉆入血肉的脹痛感消失了。
他睜開眼睛就見到蕭暥手中的小刀利落地一剔,那只剛剛伸展開軀體的小蟲已經被剜了出來。
隨即他就發現自己的一條手臂血流不止,從手背到手腕處肌肉翻起,筋脈具損,頓時眼前又一黑,昏了過去。其余兩個玄門弟子趕緊上來扶住他。
蕭暥無奈這人是暈血
可這邊還來不及處理傷口,另一頭,一個石人俑的手中刀斧已經帶著摧筋斷骨之力橫劈了過來。
蕭暥眼疾手快將他們順勢往魏瑄那里一推,反手柔劍一掃,勾住住人俑的腳踝一拖,那人俑就摔倒在地,趁著這個間隙,他就地一個翻滾,正好跟魏瑄他們會和。
在一番混戰下來,他們只剩下了十幾個人,圍在中心,相互背靠著背,四周的石人俑揮舞著刀斧逼近過來。
至此,蕭暥已經明白了,這是個死局。
這些石人俑刀槍不入,打不死,口中還能噴出血蜈蚣,簡直特么的跟喪尸一樣
就算他們真能砍掉一個石人俑的腦袋,石人俑里面的膿血惡臭一旦流出來,會不會吸引來更多的血蜈蚣
他正想著,頭頂忽然又傳來隱約的琴聲。伴隨著那怪異的曲調,剛才被他們用計纏繞在一起的兩棵母樹的藤蔓又開始快速地蔓延生長起來。
此刻,離開子夜時分,已經不到一刻鐘了別說除掉花王,他們連自身都難保了
眾人都已經疲憊不堪,面露絕望,看來今晚是交代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