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任由自己予取予求。
他問時蹤“你還記得在地獄的時候我們”
略作停頓后,賀真換了說法。“宋帝王和明月的第一次。還記得嗎”
時蹤敷衍地搖了一下頭,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記得了。
賀真這會兒倒是將那一幕徹底想了起來。
然后他笑了笑,一邊繼續著手里的拓張,一邊伏在時蹤耳邊道“艷鬼修行千年,成了魅魔,誘惑獄卒,得以越獄。
“你原本是奉我的命去調查她的下落。她見你按審訊她時她的說法,郎君俊美,未嘗得見,愿重回牢獄,只求與君床榻間纏綿一次,于是居然主動現身,試圖引誘你。”
時蹤說話的聲音有些沙啞。“是么居然還有這樣的事。”
“嗯。她已有幾千年的道行,能力很強,你中了她的招。青龍及時增援過去,將她逮捕,也將你帶了回來,卻一時找不到應對這種情況的醫者。
“然后我然后宋帝王就過去了。
“你很生氣,大概把自己身體難受的原因,都算在了我、算在了宋帝王頭上。畢竟是他讓你辦的差事。
“大概你還想到了從前被宋帝王懲罰的事,然后新仇舊恨上來,你把他罵得”
賀真記得,當時那個宋帝王,什么招都使了,沒一樣有用。
耐下性子讓明月等醫者,明月哪聽得進去,說自己這么狼狽,全是因為他宋帝王。
宋帝王囚禁他、懲罰了他一千年還不夠,以后還要繼續奴役他。
數千年魅魔的力量著實可怕。
明月當時已被情欲折磨到像萬蟻噬心。
不僅如此,他的每一塊骨頭、每一寸血肉都又癢又痛。
這讓他感覺比被山體壓碎的刑罰還難熬,幾乎摧毀了他的理智。
后來他幾乎顧不得眼前的人是他最痛恨的宋帝王,抓著他的手就往下按。
宋帝王沉默著盯了他很久,面具后方那雙眼睛深得看不見底。
然后他還是幫了明月。
然而從來不會行差走錯半步的、從來以近乎嚴苛方式要求著自己的、禁欲了數萬年之久的宋帝王,連給自己做那種事的經驗都幾乎為零。
所以他當然做得不好。
于是就又挨了明月的罵。
漫長到幾乎沒有止境的歲月里,沒有人見過宋帝王面具后面那張臉,甚至沒有人接近到離他一米以內的位置。
沒有人直視著他的目光說話,沒有人敢揪著他的領子盯著他的眼睛嘲諷他挑釁他
明月的到來,一點點打破了所有。
任何規矩、禁制、威嚴在明月面前都蕩然無存。
宋帝王曾以為他已經無法無天到了極致。
然而眼前發生的一切顯然再次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從沒想過,有朝一日兩個人會靠得這么近。
他從沒想過,他會用手試圖幫明月,并在這過程中遭到他劈頭蓋臉的痛罵。
他還沒一次性聽明月對自己放過那么多的狠話。
最奇異的就是他發現自己并不動怒。他盡量調整著手里的節奏,盡可能地讓面前瀕臨崩潰的人舒服一些。
也是在那一刻他發現,自己看到了明月從未在外人面前露出的那一面。
在其他人面前,他是高高在上的,三言兩語就能在漫不經心間把人心玩弄于鼓掌之上。
沒人能算計得過他。
哪怕他裝得再畏懼、緊張、恐慌那都是他制造給人的一場幻覺。
幻覺背后的他永遠冷靜自持、高傲,會因為玩弄人心而感到些許快意。
他只會永遠讓事情按照他的計劃完成。
他幾乎沒有出過錯,更不曾失控。
哪怕身體一次一次被山體粉碎,他連求饒都不曾有過。
可眼前的他似乎真的失控了。
而這一幕,只有自己看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