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管我們多少年呢一年、兩年五年,還是十年
“一年兩年不嫌棄,十年呢他不會嫌我們是個寄生蟲嗎
“出去了又能怎么樣在外面,所有人都怕我們,都當我們是怪物,我們會一直活在恐懼中,無法找到任何工作,或許永遠也找不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所以就算后來我們被賣到了藝術團,那又怎樣起碼這里有我們的同類。起碼在這里,我們能自食其力,憑自己的技藝賺錢。
“小右,一旦跟著小丑走,我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沒有工作、沒有特長,我們會徹底淪為每天求他賞我們一口飯吃的乞丐。
“可人是靠不住的,人心最易變。
“因為愧疚,他會在多年后的現在,不計一切來畸形園找我。
“但如果當年他真的救出了我們,說不定早就嫌棄我們,早就為了娶妻生子,而拋下我們這個負累了。
“到時候我們連表演節目賺錢的機會都會失去,流落街頭的時候被人亂棍打死都有可能。”
小右不說話,單只是流淚。
時蹤的表情已恢復冷漠。“人生沒有重來的機會。推開那道門,未來不一定會更好。我們只能把現在的路繼續走下去。
“哪怕你覺得疼,哪怕你流著血,也要跪著走下去。
“我們當時”
心口跟著小左一起疼痛,時蹤還是把這話說了出來。
“我們當時既然選擇,把狗洞的存在與具體位置告訴老師,我們就要承擔這個后果。這是我們自己選擇的路。沒有后悔藥可以吃。”
心臟疼到極致,也酸澀到了極致。
但在對小右說出這翻話后,時蹤面前的狗洞消失了,那連綿不斷的陰雨也消失了。
燈光驟然明亮。
他發現自己回到了帳篷內,左手維持著抬起來的動作,指尖距離門簾只有一步之遙。
他剛才如果真的推開了狗洞前的那塊木板,恐怕就意味著掀開了門簾。然后他會死在怪物的手里。
人如時蹤,后背居然也浮起了一層薄汗。
剛才的幻境實在太過真實,幾乎洗去了他所有原本的記憶與感知。
不僅如此,那幻境簡直連他的人格都徹底改變了。
他剛才是實實在在變成了小左。
具有情感認知障礙的他,居然徹底與小左共情,沉浸在了他的痛苦、悔恨、內疚與悲傷之中。
這種情況下,若不是靠著本能與潛意識里的意志力,他幾乎難以做到親手斷絕自己的希望,而去選擇繼續讓那道門合上。
輕輕呼了一口氣,時蹤看向門簾上的影子。
那影子左右搖擺了一下,隨即走遠了。
看來,“牠”誘惑時蹤開門失敗,于是轉而去找其他人了。
關于故事的真相,其實時蹤早已有所猜測。
所以他原本打算,從凌晨2點開始就連續不斷地唱那首童謠。
搞不好那個“牠”聽見童謠后,根本不會靠近這帳篷。
那樣他就不會有任何危險。
可時蹤想趁機試探一下其余規則,于是沒有這么做。
畢竟跟“牠”有關的規則知道得越多,能夠用來確認“牠”真實身份的線索就越多。
時蹤也沒想到,“牠”不過剛出現,自己根本還沒來得及唱童謠,已經陷入了一場無比真實、真實到讓他徹底成為了另一個人的幻夢。
其他人呢
這個“牠”似乎非常強大,他們能逃脫嗎
次日早上8點。
按時蹤收到的那份守則來看,休息時間結束,畸形人們總算可以離開帳篷。
不過時蹤并沒有立刻行動。
畢竟他分析過,守則不一定都正確,而非常容易被做手腳的,其實就是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