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回,傅玉衡頓住了。
就在徒南薰不知道該慶幸自己辯論贏了,還是該失望傅玉衡和世間男人都一樣時,卻聽到了一句比玉蓮更加驚世駭俗,堪稱離經叛道的話。
“其實吧,對于所謂的香火傳承,我心里根本不在意。所以咱們夫妻有孩子沒孩子,其實都無所謂。”
傅玉衡皺著眉頭說“若是爹娘他們實在想抱孫子,大可以從三個堂弟那里過繼。”
徒南薰又是半晌說不出話來,好像已經吃驚得失去了說話的功能。
過了好久,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為什么會支持女人不生孩子呢”
傅玉衡覺得,這一點自己必須解釋清楚,“我不是支持女人不生孩子,我只是覺得,無論生還是不生,都應該由你們自己決定。”
無論是支持生,還是支持不生,都太過極端了。
而極端就容易誤傷,所以他只支持人類該有的基本權益人身自由權。
“我們自己決定”
“對。”傅玉衡篤定地說,“你若是喜歡孩子,那就生;若是為了香火傳承勉強自己,那大可不必。”
他盯著自己的妻子,一字一句地說“我并不在乎世俗的眼光,希望你也不要在乎。
等你真不在乎了你就會發現,其實生活可以很輕松,就像脫掉了一層枷鎖一樣。”
一個人一生能背負的東西是有限的,若總是在乎別人的眼光,背負別人強加的東西,那就勢必會失去自己真正想擁有的。
徒南薰覺得自己的腦子很亂,她雙手捧著腦袋說“我今晚想一個人靜靜,要不你去睡書房吧。”
“真不需要我陪你”傅玉衡關切地問。
“不需要,不需要。”徒南薰連連搖頭。
傅玉衡一步三回頭地走了,徒南薰一個人滾在床上,綠蘿端了安神湯來,她也不喝,腦子里不停地天人交戰,新舊兩種觀念打成一團。
傅家這邊是平靜里藏著暗涌,城外大柳樹村的張財主家,就是實實在在的雞犬不寧了。
卻說劉二腦袋幫著傅玉衡做了蜂箱,不但得了五兩銀子的賞錢,還得了五十兩的本錢,并打發他回家先來接老母。
他是吃過虧的人,自然懂得小心謹慎的道理。
因而回村路上遇見了熟人,詢問他干什么去了,他只說是曾經的兄弟發達了,在貴人的莊子上做事,幫他謀了一份差事。
如今那邊已經安頓好了,就等他把老娘也接過去,免了后顧之憂,才能專心幫著主家做事。
熟人再問他是做什么差事的,他就說是幫著種蓮藕。
直到進了家門拜了老娘,母子二人私下敘話時,他才把實話說出來,并拿出那五兩賞銀叫老娘收著。
劉老娘喜極而泣,直說祖宗保佑,終于還是叫他兒子翻了身,并拉著他要去拜祖宗。
還是劉二腦袋一力阻攔,說是此事萬不可張揚,若是泄露了出去,恐遭人妒忌,壞了貴人的差事就不好了。
好在劉老娘也就是一時激動,被兒子一勸,她冷靜下來自然就明白,兒子身上還揣著五十兩銀子呢,這一大筆橫財,由他們孤兒寡母守著,若不小心謹慎,怕是連命都要丟了。
母子二人當晚就收拾了東西,第二天辭別了左右鄰居,拜托他們幫忙看守門戶,離開的時候,才聽見村子里的人議論,說是昨天晚上,張財主家里鬧了狐貍。
那些狐貍雖不傷人,但一晚上拋磚弄瓦,叮叮當當的,是人也睡不好,狗也難安穩,一夜雞鳴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