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突然一陣沉靜。
齊無赦似乎也怔了怔,半晌沒動。
他垂眸看著燕星辰,恰好對上青年抬眸而來的視線。
燕星辰心間一頓,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說的話似乎有些歧義。
他張口想解釋,可腦子里冒出來的解釋的話語似乎更是奇怪。
他似乎聽到了他的呼吸聲、他的心跳聲、還有齊無赦的呼吸聲。
不知是不是被他自己的呼吸聲所影響,他總覺得齊無赦的呼吸也和他一樣急促。
“不是”他趕忙摒棄雜念,“我是說,我在想你和樊籠的情況。”
齊無赦眉梢一動。
燕星辰的目光落在男人的手上之時,這人才緩緩地收回了落在他眉心之上的手指。
不知為何,兩人又沒再說話。
燕星辰坐在床邊抱著抱枕,齊無赦站在床邊低頭看著他,誰也沒動。
這些天被齊無赦支使著做雜事的小紙人們全都在做一旁晃動著雙腿,燕星辰沒動作,那些紙人也就那樣側著頭坐著。
樊籠的世界天已經黑了。
燕星辰這些時日,睡在破曉組織場地里普通的一間臥室里。
窗簾沒拉,落地窗外,夜空一覽無余。
虛假的星空沒有任何變化,每一日的星辰與云朵位置都一成不變,璀璨,繁盛,卻又單獨乏味。
如同死寂的繁華。
屋內也格外安靜。
以往,燕星辰只是麻木地看待這樣的安靜。
可現在,過往和當下交織在一起,他與齊無赦的過去在他的腦海中不斷閃過,他竟然沒有感覺到一絲一毫的孤獨。
齊無赦終于開口了“你都記起來了吧”
“對”燕星辰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也不是,還有最后一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被我單獨封起來了。可能是和樊籠核心結構或者秘密有關的,我怕進來之后就被樊籠察覺抽離,所以單獨藏起來了吧,這個我得等見到聞夜了讓他把開啟信息的符咒還給我,我才能知道。但是其他的”
“其他的都記起來了”
“嗯。”
燕星辰雙眸轉動“我還說你為什么緊張,就是因為你的來歷我以前既然都不在意,現在怎么可能在意”
更何況,他當初之所以那么下定決心還寧愿以自身為代價,本來就想要為所有玩家打開這囚籠是一點,想要讓齊無赦走出這不見天日的地方,也是一點。
齊無赦卻愣了愣,說“不,你其他的你不在意你沒什么想說的”
其他的
還有什么其他的
齊無赦的語氣格外認真“我的來歷,還有”
“我是我嗎”
齊無赦怔了怔。
“我是燕星辰嗎”燕星辰又問。
男人無奈“那不然呢”
“對啊,那不然呢”
兩人對視了好一會。
隨后,齊無赦看著青年堅定的雙眸,說“那不一樣。以前的你不介意,那是作為赴死者的你。可你走出了樊籠,你重來了一次人生,重來了一次和以前的燕星辰截然不同的人生。所以”
所以,他擔心,他緊張。
他害怕曾經不在意他來歷的那個燕星辰已經不一樣了。
他是萬千惡念的意識。
是先人要構造出如此復雜的樊籠、甘愿用那些玩家的生命作為代價都必須鎮壓的罪孽。
“所以呢”青年只是重復了一遍問題,“所以我是燕星辰嗎”
齊無赦許久沒有說話。
半晌,燕星辰又問“你剛才說,還有什么除了這個,你之前還在擔心什么”
“我們的關系。”
燕星辰明白了。
原來是在說以前這人還沒有完全學會做一個“正常人”的時候,總是經常喊他老師這件事。
他無奈“這有什么好說的開玩笑的話,我知道以前你喊我老師是逗我的,如果真這么算,你也是我的老師,教會了我很多和負面能量結構有關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