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應了齊無赦。
地煞的時間像是永恒靜止在了這一刻,零零散散的灰塵在光束下飄蕩在他們周圍,水墨與舊紙的味道環繞。
樹影還在晃動。
外頭似乎吹過了一陣風,將樹干都吹得彎了彎,整片影子在他們腳下毫無章法地晃動著,一如人心。
片刻。
齊無赦頓了一下,終于徹底退后。
燕星辰已經連耳根子都紅透了。
他猛地后退一步,撞上了后方的書架。
他力道不輕,書架晃蕩了一下,幾本放在最頂端的書掉了下來,帶起一陣聲響。
燕星辰一驚:“副本……”
“地煞停住即將散去的時候,我動了點手腳,可以暫時停住這一個獨立的小空間,”齊無赦語氣平穩地同燕星辰解釋道,“時間是凝固的,對于副本來說,哪怕我們在這里待一個小時,出去也是在我們進來的那一刻。你不必擔心剛才……耽誤了。”
燕星辰放下心來——
不對。
他如何能放下心來?
齊無赦剛才是什么意思?
他剛才還……
他一抬眸,又對上了齊無赦的目光。
這人似乎……很開心。
那是從未在齊無赦眼中見過的喜悅。
哪怕再漫不經心,齊無赦也不怎么喜形于色。這人的隨性,不是放浪形骸,而是瀟灑自在。
但他現在卻確確實實在齊無赦眼角眉梢看到了笑意。
燕星辰憋了半晌,只好說:“……你沒什么要和我說的嗎?”
“有,很多。”
青年睫毛一顫,掛在上頭的暖光都跟著晃動了一下。
齊無赦坦然道:“嗯,剛才冒犯了,對不起。”
一點歉意都沒聽出來。
“我一開始親你的時候,確實想的是和你在保安面前演一下,先把地煞破了。可是親上去的時候,一時之間,沒有忍住。”
以前其實都忍住了的。
哪怕是佛像大殿前、鬼魅環繞時的那一次淺嘗輒止,他都不曾越界。
冰涼的夜晚一次次相擁而眠,他都極有分寸。
本來是想等著,塵埃落定了,如果他還在燕星辰身邊,他再問燕星辰的。
可剛才,一時疏忽,一發不可收拾。
這很可能是他和燕星辰的最后一個副本了。
之后若是樊籠勝了,他無論如何也是要保住燕星辰的,至于他自己,是繼續不見天日也好,還是從此意識磨滅也罷,都無所謂。
只是有點舍不得。
這么一點擔憂和舍不得加在一起,讓他在親上燕星辰的那一刻,終于還是沒忍住。
說不定是最后一次了。
自私一回吧。
他本就是個萬丈幽冥森羅地獄都壓不住的惡,自私一回再正常不過。
“我剛才也很驚訝,親完才意識到我做了什么,很想繼續,但是努力忍了一下,想著先停下。”清幽的嗓音配上這樣的話語,說得人臉頰發燙。
偏生這家伙出世起就見過了世間惡意百態,什么都知道,就是不知道害臊,還說:“停下之后,突然意識到不對——你沒有推開我。”
齊無赦直勾勾地看著燕星辰,看到青年滾燙滾紅的臉頰之后又笑了笑,“然后我就完全忍不住了。”
這話說得相當直白,直白到燕星辰本來打好了腹稿,結果被齊無赦這么一句完全不留余地的話全給掃光了。
可就是這么直白,從這人口中說出來,卻一點都沒有冒犯的感覺,反倒穩穩當當的。
如長箭離弓,穩穩當當地正中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