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獄的深處,單間里,傳來樂器的聲音,女子在唱曲兒,又有笑聲,還有“滿上、滿上。”的聲音。聽得好些犯人心煩意亂的,也有叫罵的。
足有一個時辰,里面酒足飯飽,獄卒和家丁提著食盒出來了,兩個女子卻沒有出來。犯人們罵得更厲害了,有人開始當著獄卒的面講下流笑話。獄卒笑罵了幾聲,也沒走,與他們一同聊天。
這份快活又過了好一陣兒,兩個女子抱著樂器出來。獄卒在兩個女子身上揩了一回油,帶著他們出去了。犯人們罵罵咧咧,有詛咒里間的人“死在女人肚皮上”的。
外面的獄卒進來巡視一回,罵道“都不想睡了嗎不睡出來挨打”
大獄里漸漸安靜了下來。
祝纓站了起來,將草墊子放到了鋪上,說“好了。”
老胡將草墊子一鋪,又鋪了條被子上去,搶了祝纓的那條也沒還給祝纓,而是卷了一卷,當成了枕頭。
“嘿不錯”他舒坦了。
祝纓回到了自己的鋪上,還是跟那個斯文男子緊鋪。斯文男子白天挨了打,比祝纓挨得重多了,正在小聲詛咒老胡“殺千刀的,永遠出不去牢門”之前他可沒挨過打,該死的老胡
咒完了,發現身邊的祝纓還沒睡,問道“你又要干什么”
祝纓道“罩衣壞了,我看看。”
“囚服,什么罩衣”斯文男子嗤笑一聲,背過身去在祝纓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中,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睡夢中,旁邊的那個小子似乎也睡下了。牢房里漸漸傳出鼾聲,人們漸漸睡熟了。天太冷了,寒冷更容易催人入睡。
夜半,老胡起來方便,尿到一半眼前出現一個黑影嚇了他一跳。這大獄是半地下的,采光本就不好,大獄里也沒有什么燈燭,只有遠處墻上有幾個火把,總柵外面獄卒值夜有個油燈。這會兒因為克扣燈油,外面的油燈的光亮已經半死不活了,里面的火把也早早熄得只剩一個了。
牢房又才死了人,老胡嚇得一個哆嗦,低聲喝道“誰干嘛”
祝纓裹著被子站在鋪上,揉著眼睛說“方便一下。”
“滾”老胡低吼,“后面等著去。”吼完,他抓抓頭發,睡意又籠了上來。
祝纓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縱身一躍,兩支筷子帶著她自身的重量從老胡的眼眶穿入了他的腦中。
輕輕地落地,祝纓扶著老胡的背,讓他靠在了墻上,自己裹著被子靠木柵打了個哈欠。老胡抓著墻,低吼了一聲,祝纓道“你完了沒”
老胡的腳踢了一下馬桶,不動了,祝纓將被子扔回了鋪上,方便完,又爬回了鋪上。
第二天一早,斯文男子咧著嘴爬了起來,看到地上的老胡,笑了“怎么睡到這兒來了”跑過去踢了兩腳。
然后突然跳了起來,按住了呯呯亂跳的心,對祝纓道“你昨天才給他干活,他不會對你生氣,你去看看他怎么樣了”
祝纓將被子裹得更緊了“不看。”
老馬與精瘦男子對望一眼,都不吭氣。斯文男子一把掀開祝纓的被子,將他往外拖“快,看看去”
祝纓惱火地坐起來,在鋪上看著斯文男子“干嘛”
斯文男子壓低了聲音“看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