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娘子得了鐲子,拿去給花姐看,小聲說“娘對我說,天氣暖了,衣衫也薄了些,首飾常露出來,該戴些好的,就拿了這個給我。她這是怎么有什么開心的事兒了嗎”
花姐心不在焉地說“是吧人不能總是不高興啊。”
馮娘子笑道“以前我真覺得娘就是咳咳。咱們明天去燒香”
花姐馬上說“好啊”
她心不在焉,是因為祝纓今天考試
也不知道考得怎么樣了,是該去上炷香,好好求求佛祖的。
這一廂,花姐擔心,那一邊,祝纓進了考場。
原本,她就算已經有了良民的戶籍,也不夠格就這么考試的。如果是考明經、進士等科,她更是得需要士紳三人做保,寫父祖三代,且從家鄉那里做個貢士,或者有個官學生的資格之類,得一級一級核實上來。貢士聽起來只要有地方官推薦就行,其實,地方官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推薦的,推薦前,地方官自己也要先篩選一下人材,不能弄個傻子上京,最后害自己被追責。
但是明法科不那么重要,雖然也有各種限制,考的人既不如那兩科多,盯的人也少,鄭熹手眼通天,給她弄了一個名額。她有正式的戶籍,寫了爹的名字,又隨便編個祖父的名字,也就差不多了。
明法科考試也沒有想象中的困難。祝纓仗著記性好,律、令都背下了,連一些官方的釋義、解疑的內容都看過了,考的時候就沒什么難度了。
真正影響祝纓的是她的書寫。
她雖然聰明,也確實“一看就會”、“過目不忘”,但是無論是妙手空空還是爬墻上樹又或者張口編故事、賭博出千之類,都是她日常生活會用到,隨時要上手的。所以曲不離口、拳不離手,從不生疏。
書寫卻不是這樣,她認真練字也就是最近幾個月,這幾個月還得背書,能練字的時間極少。書寫的速度也跟不上,美觀也指望不上,只能說“寫得板正”。
祝纓每場考試都寫得很艱難,手趕不上腦子,好在時間還算充裕,她與大部分考生一樣,都是到最后一刻才交卷。別的考生是因為不會,或者緊張忘記了,她就是因為寫得慢她又不與考生們認識,也不與他們同住一個客棧里備考,考完了她就回家她這兩三個月,痛經之類倒是沒有,但是月事不準,并不是一月一次,為了怕出事兒,她考試之前把月經帶給翻了出來先戴上。
考完當然得回家換下來。
幾場試后,祝纓終于可以不用這么緊張了,回家之后迎面撞上張仙姑捧了碗面出來,說“來給你做生日”
祝纓茫然道“什么生日”
張仙姑把碗放下,說“你十四啦”
窮人家真不講究過生日,飯都吃不上呢,過什么過有的人連生日都被父母忘記了,祝纓算幸運的,張仙姑記得她的生日,但是總忘記給她過生日。還是要考試了,得寫考生的名帖,張仙姑才想起來哎喲,孩子是正月二十七的生日,忘了過了
不過祝纓要考試,她不敢打攪,現在考完了,家里又不像以前那么窮了,可以做碗面,放兩個雞蛋,再放大塊的排骨,不放青菜讓閨女吃個飽
金大娘子知道張仙姑要給祝纓補過生日,說“怎么不早說呢早說,正月里就該過了的,不過現在也不晚,我這就叫他們買豬蹄子去”
金良這天在營里,金大娘子就主持這個生日,連金彪都老老實實的了,金大娘子先要祝賀祝纓要做官了。
祝大謙虛地說“還不知道是個龍是個鳳呢。”
金大娘子道“有七郎在,必是成的。”
祝纓問道“怎么會這么說”
金大娘子道“你大哥常說,你學得很好,可以的,七郎都說你行。只要你考試能行了,就一定能得官兒,不會被別人擠下來”
張仙姑緊張地問“還有擠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