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劼、陳巒趁機接了差使,配合鄭侯大獲全勝,兩人后來拜相也有這項功勞加持,鄭侯也從此成了定海神針。
段家老宅得力干將、心腹能人、干臟活的下手,被他殺了個精光,他就照著名冊來殺奴婢。大管事,也是奴籍啊段家雖自家人沒被他死,卻是元氣大傷,又失了體面。段弘父母又驚又怒很快病死,段弘也郁郁而終。等鄭侯回來,再一算賬,段家沉寂了快二十年。得虧是底子厚,姻親多,自家人這些年卻也都在外任上打轉。
當時皇帝震怒,把鄭熹關起來讀書。然后他爹凱旋了大勝定國安邦。他娘、他外婆跑去跟太后哭,跟皇后哭,跟皇帝哭。好的,放出來了。
然后鄭熹就又變回了一個斯文少年,全然不像他那個豪邁的父親。那一年,他才十五歲。行兇的時候還不忘騙了個京兆尹拽在身邊,說“我殺奴婢,跟您報備一下。”十分的安份守法。那時京兆尹不是王云鶴這樣的人,而鄭熹卻是一個現在這些菜雞紈绔比不了的兇頑之輩。
五年后,他娶妻,安分守己。又過五年,發妻離世也不放縱,只有一妾侍奉起居。一路做到大理寺卿,沒人說他不好。現在他要續弦了。
不能說鄭熹不愛護自家人,但是他的愛護是有考量的,前提是一切都得按他的安排。女人到了鄭熹的手里,他的家人他不會不愛護,但要是說有多少發自內心的“關切”,那就不要妄想了。無怪乎劉松年要發怒了。
祝纓道“哦,多謝您告知。”
想來那位岳小娘子此時這個婚結得也挺門當戶對的。再想段嬰,小的都來了,老的怕也不遠了吧日他先人得了鄭熹這許多的好處,接下來得為他沖鋒陷陣了。
王云鶴也為祝纓的鎮靜而驚訝“三郎,老劉也是關心則亂”
祝纓就是只能上這艘賊船,這賊頭子對她也沒虧待,她只能避重就輕,道“我明白的。肯給女卒選拔寫稿子的人”
“住口住口住口”
祝纓對他們一禮,慢慢地告辭了。
王云鶴道“老劉,你怎么當著年輕人的面說那樣的話了呢你也不是厭煩三郎的,何苦讓他難堪鄭熹于他有知遇之恩,這個年輕人重情義,也有擔當”
劉松年恨恨地說“一股你身上的臭味兒他可別死在你前頭到那里時鄭熹可未必會及時救他”
王云鶴道“不是還有咱們嗎”
“你,就你別算上我。”
王云鶴微微一笑。
劉松年的臉上是罕見的嚴肅“路是他自己選的,既然不愿只務實非要蹚渾水做打手,福禍就自己擔著吧。我只擔心國家從此多事。段氏回來,不爭也是爭,不鬧也是鬧。
哪怕段氏輸,局勢也要亂。我不通庶務,你不一樣,你可別因為一個還沒長成的狗屁美材耽誤了正事。你得穩住。別下場。我甚至懷疑他是不是那個狗人故意放出來讓你吞的餌
算了,說了也是白說怎么能不下場總要選一個合適的,不然,與豺狼蠢豬一起治國難道是什么好事”
王云鶴突然說“固多同道中人,我在朝為官也常與豺狼蠢豬同治。所以踏實的年輕人尤為難得。是不是餌有什么關系”
兩人同時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