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翁的準備很足,自己家現在閑下來多少耕牛、耕馬,接下來幾天又能騰出來多少,他都心中有數。并且暗中準備了些農具比如犁鏵之類,談得好了,他也準備將這些都拿出來。他知道,貧苦人家連這個也是沒有齊全的。好的農民是要用鐵打造的,那個也不大好弄。
顧翁拜見了祝纓,看祝纓是一點也不著急,顧翁倒是一臉的急切“失算了、失算了,越著急干得越慢。終于將耕牛騰出一些來了就怕耽誤了大人的事。”
祝纓道“不礙的,早有早的好處,晚也有晚的辦法。坐。”
“大人事務繁忙還要操心此事,老朽實在慚愧。”
“耕種的事是最省心的,”祝纓說,“只有不學好的學生才叫人生氣”
顧翁忙問怎么了。
祝纓道“才抓了兩個縣學的學生,趁著家里忙無人管,竟結伴嫖宿娼家”
顧翁道“那是欠教訓了”
祝纓突然問道“我聽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婢,真的嗎果真如此嗎”
顧翁心里咯噔一下,謹慎地答道“那是輕薄子弟的戲言。不過娘子若是獨守空房,是會擔心寵妾滅妻,還不如自請下堂了的。”
祝纓笑言“敗家子。”
兩人對望一眼,祝纓仍然如故,顧翁滿面羞慚,涕泗滂沱“大人,老朽空活七十載,卻在緊要關頭糾纏無用之事,愧見大人呀”
言畢掩面而泣。
祝纓道“這是做什么有什么好愧的人的心比什么都深,得珍惜肯表露的人。”
“老朽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起先是有點想不通。如今可謂豁然開朗了。”
祝纓道“顧翁一向通情達理。”
顧翁趁機說“老朽又閑下來些犁具。”
“唔。”
顧翁道“沒有牛的人,犁怕是也不好的,犁這東西也費鐵。本地什么手藝都吃緊,如今耕牛已晚了,沒有好犁可不行。”
他一意要把一些犁具又出借出來,到春耕結束之后還回來就行。農具不像牲口,牲口壞了不好挽回,木頭壞了補上、刃壞了使鐵匠補補就行。祝纓道“也好,還如耕牛一般。”
又向顧翁詢問本地鐵的來源,鐵不是莊稼,種一種就有了,沒有米還能種麥子,有個替代。能替代鐵的東西很少,也不是想有就有的。
顧翁道“有從外地買來的用器之類,也有從西北那兒運來的生鐵自己打的。”
“本地不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