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趕路的勁頭更足了。
到福祿縣的時候還沒出二月,二人已將厚冬衣都脫了,只穿夾衣。福祿縣里也沉浸在一股很輕松的份圍里。東宮終于有了兒子,如此偏僻之地的百姓也認為這是件好事。
人們看到小吳和曹昌,也與他們倆打招呼,說“回來了呀快些去見大人吧”
回到縣衙,祝纓正在簽押房里看賬,蘇鳴鸞和趙蘇都在一旁侍立,祁泰在向她報賬。
過年一波“桔子”賣得還不錯,不算建同鄉會館、修路、修倉庫,錢上只虧了幾百貫而已。
蘇鳴鸞道“豈不是白費了這一番辛苦了”
趙蘇道“才開始,幾百貫不算虧了。明年就能少虧些,再過兩年,就是穩賺了。且庫里還有一些,越往后,橘子越貴一些。一春一夏還能有厚利。”
祝纓道“你們就是這么看的”
蘇鳴鸞問道“阿叔,你這樣說肯定有別的話,說嘛”
祝纓豎起雙掌在面前比了比,道“你們兩個,一個以后是要掌管整個部族的,一個呢又有心仕途,怎么能只看眼前這么窄的一片地方的一點錢呢”
蘇鳴鸞道“阿叔不就是為了縣里多弄點錢么我弄茶,也是為了寨子里多些錢。”
祝纓道“錢的數目差不多的時候,就不在多少而在位置了。”
蘇鳴鸞沒聽明白,祝纓道“這一回好像是虧了幾百貫,且不說各家一攤虧也不算多。就說這錢,散戶拿到了賣橘子的錢、倉庫的工人拿到了工錢、車夫、腳夫乃至路邊賣茶的都拿到了錢。他們有買米的、有買鹽的,也有買些家什的,農夫能有錢賺、茶館酒樓也有錢賺。看著是一文錢,實則已是三文、五文、十文”
她還修了路,路可不是只為運橘子,還能干別的呢還有倉庫,還取租金。各種商稅也有了,就算她不收十文一下的小買賣,也是一筆收入。明面虧錢,實則她借此時還賺了不少錢。
蘇鳴鸞道“還是不太懂,不過聽起來很好。”
祝纓道“本來就很好的。”她摸出了一枚銅錢,道“你要是只看著它,就必然拿不不穩它。慢慢想想這個道理。”
“是。”
童波跑了過來,道“大人小吳他們回來了”
祝纓對表兄妹道“今天就到這兒吧,明天再同你們說話。”
兩人離去,與小吳等人擦肩而過,小吳老老實實叫一聲“小郎君。”沉著穩重直到蘇鳴鸞和趙蘇走遠了,才跳起來往簽押房蹦“大人大人我們回來啦”
兩人將一包袱信放到了祝纓桌上,開始依次敘述拜訪京中各人的經歷。曹昌口中就沒有什么,只有“都問您好。”
小吳說得就很精彩了“王相公府前好些人排隊,小人正排著隊,里頭把小人叫過去了。”、“陳相公說,大人還年輕,一定要很把根基打牢。”“田大人家里都哭了呢。”
祝纓一邊看信一邊聽,王、陳都讓好不要急躁,王云鶴說,能“撫遠”當然是好,但是重心還得是福祿縣本身,切不可因為陛下更喜歡這教化蠻夷之功就忽略了縣里百姓。陳巒說得直白你在朝中無根基,就得拿地方上的政績當你的根基,老實貓著,至少干滿三年,三年都得優異
裴清、冷云這回都沒有信了,正好小吳講到了大理寺風云。
祝纓心道我說呢
現在的竇朋就像當初的鄭熹,他們都是有本事有抱負的人,到了一個衙門,不得把這個衙門上上下下攥到自己手里,把人都弄得服服帖帖的可大理寺人員都被鄭熹這個缺德鬼臨走前填滿了
竇朋正因明白、有本事,才會弄出這些風波來。左丞能堅持下來就不錯了,自是無暇再理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