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員給人題字收取潤筆也是一種能明說的收入,這個事兒冷云是知道的,不過他沒打算收祝纓的錢。祝纓給他出力了,他肚里有數,但是又不說出來,寫一個“福祿縣同鄉會館”的橫幅交給祝纓,看祝纓接下來要干什么。
祝纓收了橫幅,回去找人做個匾,又派了小吳引著張翁等三人到刺史府去送潤筆。這筆款子是走的公賬,日后由會館的收益里扣除。一切都以同鄉會館的名義,福祿縣衙此時又假裝自己沒有參與了。
冷云看到送了錢來,又不收了,笑罵一句:“弄這個鬼誰缺他這點錢了他現在很富了么拿回去。”
張翁等人哪里敢帶回去,只當大人是說場面話,一定得要是堅定拒絕,最后“不得已”才收下。
小吳涎著臉求冷云:“大人,這是您該得的,您要不收,回去我們大人說我不會辦事兒,給我趕回去可怎么是好您就可憐可憐小人吧。”
冷云堅持不收:“少裝可憐相兒來人,送他們回去,給三郎捎個信兒,開張的時候我要去看一看。”
冷云這一個月極少出去閑逛,這回雖換了便服,仍是被不少人圍觀了。他個頭比祝纓還高一點,無論衣飾還是隨從都比祝纓顯得高貴許多,又是一個威嚴的須眉男兒,也被婦女吃吃笑著圍觀。
她們說的話他也聽不懂,在會館前下了馬,姿勢頗為瀟灑,人群里有幾聲女人的贊美。聽到的人都笑了,冷云打量著地方,本想點評一句“太偏,還小”,見此情況先問祝纓:“你們笑什么她們說的什么”
祝纓是故意笑的,別人忍不住,她是一向不會大喜大悲的,笑著說:“說你長得好看。”
“騙我”
“沒照過鏡子么好不好看的,你心里不清楚”
“真的”
“說真話您又不信,您這長相,但凡老天爺說祂青睞我,我一照鏡子再看看您,就得跟老天爺回一句:騙子”
冷云憋不住也笑了,說:“你又促狹了”
祝纓道:“我促狹的時候不這樣兒,倒是您,聽不清方言是有些不方便的。小吳”
小吳趕緊上前,祝纓道:“他爹就是老吳。”
“哎喲小陶是他姐夫吧那女監里的”
小吳趕緊說:“那是小人的姐姐。”
冷云咧嘴一樂:“自己人吶誒不對我見過你,那年過年你上京的,是不是”
小吳一咧嘴,人一飄,又趕緊站地上了:“是。小人到過府上,蒙大人們看在眼里。”
祝纓道:“借您一陣兒”
“行”
“到時候要還的,我還指著他干活兒呢。”
“小氣”
“我這兒還有一個曹昌,一個侯五,他們仨一塊兒過來的,把他們拆開,您自己說忍心不忍心”
冷云倒抽一口冷氣,說:“你得再添幾個手下聽使的人了。”這二位他都見識過了,可怕。
他收了小吳,講好到秋收后讓小吳再回福祿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