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大郎又說:“都說大人要升走了,一個個哭得我這心里也你和三娘,這回上京去,萬一大人另有地方去,你們留些盤費好生回來。對了,順便看看這趟路有什么買賣好做。”
項樂哭笑不得:“你怎么還想這個”
“廢話,一家子都靠這個吃飯呢。還有三娘,一個姑娘家,我看大人是個正人君子,接下來會來個什么東西就不好說啦,她們粗黑傻笨的在衙門里當差就罷了,年輕又周正的姑娘,會有人說嘴。你們”
項安從后衙追著他們出來,聽到了最后幾句話,道:“你們這在說什么咱們不是說好的么咱們從來追隨的就是大人,也不是什么衙門縣令。要不,我自家跑買賣,一趟不比這衙門里的典獄一年賺得多誰個必得捆死在這里了”
項大郎看站在衙門外面說話不好,道:“好好好,先這樣、先這樣。你們先跟著大人上京一回,探探路、探探路啊,錢你們帶上。咱們自家要趟路不也得花盤纏么還不安生跟著大人走,娘也能放心。”
兄妹倆將大哥送來的金銀也放到自己的包袱里,一人分了一半帶好。
一切收拾好,已是五天后了,年輕的使者終于松了一口氣:“可算好了咱們趕路怕是要快著些了呢。”
祝纓道:“有限期嗎”如果有有限,她就再減些行李。
使者道:“還是老樣子,不過據下官想,是越早越好的。”
“也好。”
一行人即日啟程,縣城百姓扶老攜幼,送他們出城,有些人看到祝大和張仙姑都坐在車上,不由哭道:“恐怕是不回來了。”一句話說得人心惶惶,一片哭聲。有激動的人上來攔著馬不想讓祝纓走。旁邊的人哭著勸道:“不要攔著大人的路才好啊。”
祝纓在馬上團團一禮:“各位父老,我去去就回。”
顧同挺身而出:“都這么著干什么老師上京是好事啦離開京城家里好幾年了,不讓人回家看看說不過去吶。”
顧翁,項樂、項安與眾衙役也跟著勸,才勉強從縣城出來。一路直到走出福祿縣的地界,都不斷地有人過來看他們。
出了福祿縣,路邊又有許多人在等著她們。祝纓坐在馬上看得遠一些,對項樂道:“我看前面有一堆人,你去瞧瞧怎么會事。聚集這么多人看著不對勁。”
項樂一陣風一樣的卷來卷去,卷回來說:“是思城縣的父老,為首的是那個李大郎和他妹子。”
如果說福祿縣百姓是日常一點一滴的情誼,思城縣看祝纓就是從天而降的救星了。也不知道關丞是怎么會意的,反正消息傳出去就走了樣,都說她要走。思城縣凡有條件的,也都到官道上等著攔截她。
祝纓又與這些人說了好一陣兒的話才得脫身。
年輕的使者看了這兩場,心道:原以為他是因為京里有靠山才能有這番成就,現在看百姓這般挽留倒不是做假,可見是真有幾分本事的人。
一路對祝纓就更加禮貌了。
祝纓隨行之人見她如此受歡迎,也都昂首挺胸,加快趕路也不覺得累了。
兩個月到京城,于祝纓而言行程就完全不緊張了。隨行的人,要么年輕力壯,要么是張仙姑和祝大吃過苦的人,現在氣候也慢慢地不冷不熱了起來,很舒適。
他們一天走上五、六十里路,人尚可,橘子卻有點吃不消了。需要每隔兩三天就翻揀一次,將其中壞果處理掉。張仙姑心疼,拿個橘子剝開,將沒有壞掉的橘瓣掰下來放到碗里,將霉壞的扔掉。一天能攢上兩大碗。一路上大家吃的橘子就有了。這會兒吃橘子,怪奢侈的。
錘子和石頭都是小孩子,看什么都新奇,兩人看了一會兒,也幫張仙姑剝橘子。
祝纓倚著門框,含笑看他們擺弄。這是難得的閑暇時光。
年輕的主事湊了上來,道:“大人,既然如此,大人不如改走水路,從運河入京。”每年南方往朝廷繳的糧,大宗的都要走很長的一段水路。船比起車馬看起來要稍慢一些,但是剩在穩且人能夠更好的休息,載物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