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纓也不再問,道:“那行,有事兒甭憋著。”
說完便回房休息了,明天還早起呢。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就起身,整個宅子都跟著動了起來。錘子、石頭也揉著眼睛爬起來,要幫著打洗臉水。張仙姑一頭顧閨女:“你吃口再走”一頭說小孩子得多睡。
回到京城她就開始說官話,石頭也聽不太懂,錘子道:“在黃家起得比這早。早起顧郎君還要教我識字呢。”
祝纓先不穿外袍,往嘴里塞了幾個肉包子。天氣還不熱,家里做好的包子早起熱熱就得。杜大姐愧疚于自己的廚藝,祝纓擦擦道:“這樣就成。”
然后由項樂跟著出門,祝纓對曹昌道:“你去侯府一趟,對甘大說,他什么時候得閑來找我,我有事要同他商議。”
又低聲吩咐侯五去花街打聽一下九娘那兒的事兒。
然后才是帶著項樂出門,顧同道:“老師,我也去。”
祝纓道:“正要說你,你閑來與小吳兩個去客棧看看他們。”
“是。”
祝纓依舊是只帶一個隨從去皇城,到了才知道自己是最簡樸的那一個。跨過了從五品這個道坎兒的官員通常都小有身家,再窮也能湊幾個隨從。有老大人是坐車的,隨從更多。騎馬的隨從也不少,因為起得早,前后左右都有打燈籠的。
祝纓在“朱紫”里熟人算不得多,四下張望,不見冷云。冷云也是個封疆大吏了,偏偏是個懶鬼,沒事兒不往皇城來反正他是外官。倒是冷侯來了,與鄭侯在一處閑談。裴清也到了,四下張望找了一圈才發現祝纓,叫她過去說話。
祝纓一個生面孔夾在一堆人里面還算醒目,等到她到了裴清身邊,人們已經確認了她是誰了。
裴清道:“起這么早還習慣嗎”
“我以前在京的時候也早起。”
“在福祿縣也早起”
“呃比這也就晚一點兒,就一點兒。”
冷侯與鄭侯又叫她過去,裴清與她一同過去,才湊一塊兒,冼敬又來了。鄭侯道:“這一身襯你。”冷侯笑道:“一表人才嘛年輕人穿著可真是精神”冼敬道:“那我可不敢說話啦。”鄭侯道:“你也好看,行了吧”
裴清道:“那就只有我不好看啦”
他們一起笑了起來。
圍觀他們的人竊竊私語,消息靈通者已知祝纓干了什么事兒。鄭侯顯然也是知道的,他說:“相由生心,心地好的人不會叫人覺得不好看,你們幾個就都放心地照鏡子吧,不會嚇到自己的。”
冼敬道:“君侯這么說,那就是三郎。他昨天面圣很稱陛下的意,當下就下令叫我們議他的奏本,我今天又添一項事。哎,你都說什么了”
祝纓道:“陛下踐祚三十年,閱盡天下英材,什么樣聰明的答案沒聽過什么樣機靈的人又沒見過數十年來,強過我的人多得是,與其弄小巧,不如就說點心里話。合了上意,我受賞。不合上意,有罰我受著,那也不冤枉。還省得費勁琢磨人心,晚上睡得香。”
眾人一陣兒笑。
不過幾句,陸續又有人到了,冼敬說一聲:“等會兒別忘了,議事的時候你別吵太兇。”就跑去迎王云鶴的車馬了。劉松年也來了,他是等著來看祝纓怎么議事的。巫京兆也到了,各王公也到了。
祝纓還看到了鄭熹的親表弟,高陽郡王的那位世子。這才是一個長得讓人一眼就能認出來的人呢。
到了點兒,天還沒亮的時候,他們都進了皇城門,列個隊,順序走進了宮城。